第 7 章

无比漆黑的夜空，不见半颗星点。月亮被云层遮掩，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大地。

四方莲示开车载着原蜀葵和金木研来到了盘山公路的半山腰，这条路有许多急弯，时不时就要发生几起交通事故。四方莲示将车停在路边，就着伶仃伫立的路灯，几人下车后站在栏杆边上往下望去，下方的景物全都浸没在了黑暗中。

“等在车边，不要走太远。”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四方莲示声线冷淡地对原蜀葵吩咐道。

微弱的灯光落在原蜀葵的面庞，她的神情半隐于暗色之间。这微弱的灯光仿佛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金木研看到她的唇线轻轻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她说：“四方先生不用在意我就好。”

四方莲示微微皱眉。

虽然芳村店长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个怎样的学校，不过四方莲示却对这些并不清楚，他至今依旧认为原蜀葵只是稍微特别一点的人类，所以也没有将她所说的“想要帮忙”当真。或许四方莲示还会觉得她一起跟过来的做法只是在逞强。

下方是嶙峋的崖壁，四方莲示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要带她一起下去的打算。而以人类的体质，不借助外物想要从这里下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原蜀葵俯瞰下方，只是瞬息之间，她的眼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股璀璨的赤金色占据了她的瞳眸，龙血状态下她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仿佛全身的骨骼都进行了重组，暴烈的龙血在她的身体里流淌。

她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跳了下去，金木研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她，却只摸到了她的发尾，黑色的长发被夜风吹开，留给金木研的仅有冰冷的触感。

没有拉住她的金木研自身也失去了平衡，他脚下踉跄，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栏杆一碰就倒，失重感侵袭了全身，下坠时刺骨的寒风吹刮着脸颊和耳朵，直到他重重地摔在了崖底。紧接着便是稳稳落地的四方莲示。

Ghoul的身体与人类不同，虽然不显露赫子和赫眼时几乎跟人类看不出区别，不过实际上Ghoul的皮肤都格外坚硬，哪怕真的受伤也很快就能愈合。

从几十米高的路面摔落下来的金木研依旧能毫发无伤地从地上爬起来。

“葵……”他还记得自己掉下来之前在意的事，直到视线触及站在不远处的原蜀葵。她正垂下目光注视着地面上的某个东西，她看起来连衣摆都没沾上半点灰。

金木研还是很在意：“你的眼睛……”原蜀葵的眼睛也已经变回了平时的模样，就好像刚才他看到的只是错觉。

原蜀葵闻言侧过了脸：“眼睛？你是说这个啊……”她也领会到了金木研话中的含义，于是解释道：“就跟Ghoul们的「赫眼」差不多吧，不过我们（混血种）将这称之为「黄金瞳」。”

混血种在点燃了黄金瞳之后，身体的强度会被拔高到最佳的状态，血统纯度极高的混血种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威压，甚至能够仅凭一个眼神便击溃低级混血种的精神。

就像是不愿再听他们继续“闲聊”下去，四方莲示扔过来一把刀和一个行李袋，金木研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而四方莲示，则在将工具扔给他之后，自顾自地开始了正式的「采购食粮」工作。

看着呈现在眼前的这副场景，金木研脸色无比苍白，他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反观原蜀葵却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还躺着另一具尸体。原蜀葵刚才正是在看它。

金木研的手止不住地发抖，他握着手里的刀，却怎么也不敢动手，一直到四方莲示处理好自己手上的事情，金木研依旧没有开始。

面对金木研的胆怯，四方莲示移开了目光，他看向原蜀葵，说她看起来好像并不排斥这种事。

“这些不是你的同类么？”四方莲示道。

原蜀葵抬起白皙的眼睑，视线轻飘飘地瞥向他：“……同类？”

四方莲示隐约觉得她的嗓音中含带着某种古怪的、乃至轻蔑的语调。不过原蜀葵的表情很平静，她的眼神看起来也很平和，她并不像是在轻视什么的模样。四方莲示有时候也会觉得不太能看透她。

原蜀葵会在咖啡店里对客人们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跟大家说话，她也会在此刻流露出毫无波澜的神情，她的声音便如夜风一般不具温度。

“我的态度取决于立场，”原蜀葵说，“因为芳村店长收留了我，所以我也想要为他做点什么，我愿意站在他的立场上——至少现在是这样。况且我并不觉得这些……”原蜀葵顿了顿，她掠过了指代的词：“是我的同类。”

原蜀葵原本想说的是「这些东西」。

“一切生命都是值得尊敬的。”四方莲示忽然低声道。

但是原蜀葵也有与他并不太一致的想法：“生命诚然是值得尊敬的，但那也仅限于还活着的时候。如果我们面对的这些都是活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