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进忘川河
闻到一股味道。
“汪业勤,柏溪山人士,因失足落水而亡。”
沈离淮抬手一拂,面前便出现一本浅黄色的册子,册面上写了“生死簿”三个字。生死簿发着暗光,浮现在她身前。目光所及之处,一行黑字逐渐显现。
她没再念下去,收起了生死簿,上面满是刺眼的红字。汪业勤的生平被篡改得七七八八,依稀能看见的只有她读出的那段话。
“汪业勤,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汪业勤。
汪业勤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抬眼对上沈离淮的视线,花痴的老毛病又犯了:“呦呵,这荒无人烟的地府居然也有美人,来,让小爷好好瞧瞧……”说着就要伸出咸猪手朝沈离淮的脸上摸去。
沈离淮直接抬腿一脚把汪业勤踹进忘川河里,一股忽如其来的愤怒直击她胸腔,原先外袍被弄脏的事她还没找汪业勤算账的,他倒是赶着上来讨打了。
汪业勤丝毫不受忘川河的影响,因为他比河里的恶鬼还要狠毒,很快就从忘川河里爬到岸边。
为什么要用爬字呢?因为他的形象委实狼狈。沈离淮觉着自己简直就是疯了,这个时候都还在纠结用什么字。
沈离淮打开了扇子,重新审视着河岸边的汪业勤。
这只厉鬼有点意思。居然能隐藏自身气息,不受河里的鬼魂侵扰。
难怪天庭那位神君抓不住他。
可惜,汪业勤运气不好,碰上了心情不佳的她。
汪业勤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心知自己今日算是碰上了硬茬子,他来的路上又被宋惊竹重伤,非要硬拼的话,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生前也算个有聪明才智的人,十分会看人眼色行事,他知道要是被地府的人抓到了,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眼下追杀他的神君还没有赶来。
心下顿时冒出一个想法来,在察查司时,他偶然听鬼差说过,地府有一个地方,连接着阳间和地府,看守的鬼差不多,是亡魂往生之地,只要他逃到那里,地府的人就奈何不了他。
思及至此,他又想起在凡间,一个黑袍道士曾经给过他一本册子,上面写满了各种咒术,其中的一道咒术刚好够他应付眼前的事。
他默念了一遍咒术,扬了扬唇,心情大好,一步步往前走:“判官大人,本公子很是期待下次和你交手,那就下次再会吧!”
说着就朝沈离淮袭去,他本人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沈离淮被困在原地不得动弹,待到黑雾散去,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又被沾到了鬼气。
很好,汪业勤算是在她这里彻底留下了名字,沈离淮连忙拿出生死簿,在汪业勤的功过上添上一笔:袭击地府判官。
望向还魂崖那边,这鬼还真是天真,如果不是她故意放水,他认为凭他那些雕虫小技能伤她分毫,甚至还能从她眼皮底下逃走?
判官笔的禁制已经印在汪业勤身上,就算当今玉帝来了,受下这道判官印,也别想好过,更何况是一只无恶不作的厉鬼。
沈离淮气定神闲地踏上奈何桥,手中的折扇很有规律地敲在手心,想跑出地府,真是过于异想天开了。
她刚走到奈何桥的中间,就被人揪住了后衣领,一阵劲风朝沈离淮后脑勺劈来,她回手就是一掌。
两人掌风相对,瞬间被弹开至数米远,待尘雾渐渐散去,看清来人后,沈离淮气得握紧扇骨:“又是你。”狠狠地瞪了宋惊竹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这是一个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身着青衫的少年。
他一袭竹色长衫,宽大的袖口被护腕尽数束拢,对襟处微微露出里面些许浅色里衣,长发用一条青色的发带半束起来,懒懒散散地披在身后,露出一张勾魂摄魄的脸。
真是倒霉。沈离淮深感晦气。
来的人不是谁,正是和沈离淮不太对付的宋惊竹,也是扶风城的神君,此番到地府来是追着汪业勤身上的怨气而来。
沈离淮不打算和他有过多的纠缠,还未等她动身,宋惊竹的剑便已出鞘,直冲她面门,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嘲讽:“你这鬼物,当真是耍得一手好戏!”
“你大爷的,宋惊竹,睁开你的狗眼给本官看清楚,本官到底是谁?!”宋惊竹总是有本事激怒她,沈离淮展开扇子抵挡剑势,被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宋惊竹听到这席话瞬间沉了脸色:“死到临头还敢出言狡辩,我看你是没吃够先前的教训!”
他提剑朝沈离淮的面门刺去,沈离淮不得不用折扇抵挡,不出片刻,折扇便已四分五裂。
打架这方面,沈离淮实在是不太擅长,一时不察,竟被宋惊竹的剑气给震飞了,还一不小心栽进了忘川河里。
传闻忘川河是划分黄泉与地府的分界线,忘川河又俗称奈河。奈河水呈血黄色,河里面大多都是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布满,波涛翻滚,腥风扑面,凡有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