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于长夏》
我是学教育的,毕业的第五年,我在一所高中任教,成为了一名普通的语文老师。
课间十分钟。
宣布本堂课结束时我抱着书本离开教室,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我低头点开了未读消息。
隔了两个月时间,高中同学聊天群里再次弹出了信息。
那是一条喜讯。
第二条信息是一张结婚照和请帖放在桌上的照片。
看着发信息的人的备注,我颤着手点开图片—
新郎:蒋知许。
新娘:叶紊阅。
短短几分钟,聊天群里多名熟悉的以往交好的同学发信息询问婚宴时间地点。
我没有发问,掐灭手机屏幕,我红着眼睛明显能感觉到止不住的泪意受无法控制的情绪影响,所有的良好状态似乎崩在一条线上。
骄阳炙烤,烈日炎炎,透过枝叶,时间似乎在轮回。
我背着书包跟以往一样照常步行回家。
我戴着口罩,以为能在这汹涌人群中安全走过,不想在那棵银杏树下被拦下。
几个女生中为首的人是在学校中横行霸道的大姐大,抽烟、染发、这些违反校规的事情她都做。
还有,她叫叶紊阅。
叶紊阅发气似的拍了拍我的脸,“身上有多少钱?”
我哆着声,“没钱。”
叶紊阅一听,一把扯过我的书包翻捣,在最里面的夹层翻出了二十块钱。
我气红了眼,抢过书包,怯生生地看着围堵我的几人,“钱你们也拿了,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她们在我书包里翻不出更多的钱。
叶紊阅摆手,“走吧走吧,以后识趣一点。”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识趣。
可我懦弱,被欺负那么久连反抗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
蒋知许是在高三的时候转来的,主科成绩很好,其他科目偏科很严重。
而我与他恰恰相反,做了同桌之后,我们即成了学习上互补的挚友。
一次叶紊阅找我麻烦被蒋知许撞见,他制止了,拽着我到角落问我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叶紊阅叫给钱就给钱,说我为什么这么傻。
我回答不出来。
同桌一个月,蒋知许是了解我的。
虽然有时候很硬气,但吃软怕硬,对熟悉的人耍耍脾气是常有的事情,对外人话都不敢说太大声。
最后,蒋知许也没拿我怎么样,而是把叶紊阅从我这里拿的钱给拿了回来。
据叶紊阅交代,她估摸着从我这里拿了六七百块钱左右。算上利益,我最后拿到手的就有八百块钱。我一个普通学生,平时一个月零花钱都是家里人散着给的,除了过年时收到的压岁钱,我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那天,我请蒋知许吃馄饨。
意气风发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点了最大份,坐在我的对面。
他不再说我懦弱,胆怯。
因为这些本就是我的粘贴在我身上多年的标签。
吃完馄饨,他送我回家。
我家离学校很近,走过两个路口便是。
路上,蒋知许问我,“你是不是本地人?”
我说:“是。”
“从小到大都在这个地方念书?”
“对。”
念的小学名叫榆庆小学,中学和高中念的是榆庆高级中学。
母亲说,我从来都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长大,像温室里的花朵。
蒋知许只是笑了笑,说了句,“难怪。”
那时我不懂,觉得他这话说得很是奇怪。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到叶紊阅。
十一月份时是雨季,我撑着把碎花伞再次见到叶紊阅的时候是在校园里。
叶紊阅染回了黑发,原本的齐肩短发变成了一席墨黑长发。我想她或许是接发了。
印象中,她还是小太妹的形象。
再见时,她走在人群里,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春亮丽,她本就长得好看,如今长发飘飘,无疑是为她添了抹闪光点。
不羡慕她是假。
我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发尾枯黄,发质也不好。
蒋知许走到我身边时,我下意识地问他,“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蒋知许毫不犹豫地说:“短发。”
他收了伞,与我一起撑伞。
他低头看我,忽然叹了口气,“你那么矮,我来打伞吧。”
我笑了,把伞递给他。
月考过后,我剪了短发。
蒋知许趴在课桌上睡午觉,我坐在他旁边时,他习惯性地想去揪我的发尾把玩。
这次他扑了个空,疑惑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