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谜题
和蔼,看这群小女婢和看女儿差不多,毫不厌烦地带着她们把瓷碗摆了一院子。
一众人征得齐玉锵同意,替她也摆了一碗在正当中。
十几个白瓷碗的水在院子里晒了一上午,及近黄昏,春鹭和夏鹃来请齐玉锵出去一同投针,刚走出正殿门,正门口出现一个稀客。
李同曦一身清丽的杏色抹胸束腰长裙,肩上笼着一件荷绿大袖衫,鬓发松松垂着,只簪一朵茉莉花,仿佛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般,笑吟吟地进来了:“本宫还道妹妹远道而来,怕是无人叫你一同乞巧,特地来找你玩。”
“本宫没准备水盆,可否同你们一起投针?”
齐玉锵侧脸同青桃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迎上去,“娘娘来了自然是更好了,我正做不好这投针呢。”
于是她二人一同走到正中央石桌上的水碗边,各自拈起一根针。李同曦先落手,针稳稳浮在水膜之上,碗底显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影子。吉云见状笑道:“皇后娘娘这是大巧,福气绵延。”到齐玉锵,她低着头,屏气将针放下去。
水面抖了抖,那影子便因此而散开,像在水底盛开的十丈珠帘。
李同曦拍手笑起来,“妹妹这手比本宫更巧,第一次投针便得花影,看来接下来的一年妹妹要走好运了。”
“听闻娘娘少时爱赏瓷,如今还替宫外的铺子验玩吗?”她鬼使神差地问道。
“什么?”李同曦微微一愣,转瞬便又挂着一抹笑意,“些许少时的爱好而已,没成什么大气,做了太子妃之后便不曾去了。”
她耳边戴的绿翡可谓苍翠欲滴,随着转头说话的动作微微摆动,十成十的贵气雍容,与齐玉锵光秃秃的耳朵显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对比。
齐玉锵看着她的耳坠,没再说话。
不知为何,眼中这簪花的年轻女子,与当日在彤云宫端坐的林太后,模样逐渐重叠了。
第二天傍晚,齐玉锵正带着绿橙在御花园里例行散步,青桃忽然面色凝重地从玉衡宫的方向走过来:先前派往四合国探查的鹑首终于回来了,说宫中没见到郑七鸾。
齐玉锵定神一想,安抚青桃:“她大抵是把自己放出宫玩去了。这么多年偷跑也不在少数,她有武傍身,不必太担心。”
“那枪呢?可还在宫中?”宁观这个人心思捉摸不定,说不准年尾郑七鸾生辰,他又会自作主张干些“她见了定然高兴”的事情。
“枪还在,但娘娘您要取来吗?”青桃问。
齐玉锵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道:“这样吧,你拿我床头暗格里的印,传信回宝芙宫找公主的乳母周亭姑姑。就说……公主在百色国同宁观陛下过得很好,今后无需再有动刀动枪的时机,让她把枪送给折金山的秦将军,也算有个好去处。”
“爱枪先放一边,保住你我二人的性命先吧。”她叹了口气。
乞巧节过完后李同曦与齐玉锵之间的沟通较之前多了起来,晚风开始变凉的九月下旬,竟来邀请她一同去行宫看桂花。
地方倒的确是极不错的,不止有盛放的桂花,还有两三处温水池,正适宜深秋泡一泡。
二人在行宫里喂鹿饮酒,又打了一篮子桂花做点心,三天后回宫时她挑开马车的窗往后张望,似有一声鹿鸣传入耳朵里来。
“果然南方是不同的。”傍晚回到宫里,绿橙把做好的桂花糯米藕端到桌上,齐玉锵这样说。
宁观伸手夹了一筷子,“还有更多好玩的东西,孤往后带你去看。”
齐玉锵笑着答应,左手习惯性捋了捋衣襟准备起身,动作却猛地一顿。
“怎么了?”宁观察觉她异样,偏头来问。
“哦,无事。”她面色缓和过来,起身去关窗户,“大约是前几日出去玩的时候,把进宫前买的一个玉坠子丢了,再买一个就是了。”
到底落在哪里了又有什么要紧,根本也没人会在意的。
不远处有飞鸟成队掠过,齐玉锵站在窗前,一直送到它们飞到最远处的宫墙外,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