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秦世献细细品了一口：“各有风味，虽是一样的豆腐脑，却完全不一样，一道像是可以下饭吃的菜，另一道则是饭后甜点，放在一起对比倒是失了意味。”

虞之赞同地点点头：“有些东西不必非要分出个高下胜负。”她狡捷一笑，“做生意嘛，当然是要准备两个口味，两份钱都要赚。”

等二人挑着豆花至山脚集市时，正巧将到饭点，镇上人少，往来皆是熟面孔，眼下突然冒出两个神仙般的人物，方一放下挑担，旁边伸头探脑的小贩就止不住问：“你们二人是新搬来镇上的吗？”

虞之巧笑嫣然，揭开盖子打了碗豆花，接话道：“我在山上尼姑庵中落脚，之前一直没下山来走动，日后准备在镇上支个小摊，还要请您多多照顾。烦请您尝尝看我这豆花口味如何，给我点建议，不知道您要甜的还是咸的呢？”

小贩哟了一声，好奇地伸过头来看：“这豆花还有甜的咸的呢？”镇上也有卖豆花的，但大多都自己拿碗去买，买了带走回去煮，这还第一次听说还能选甜咸的。

只见揭开的两个铁桶里，一个里盛满了豆花，白花花的，却一点也不散，也不出多少水，另一个桶里几只青色小碟，有酥豆、葱花、萝卜丁、砂糖几样物什，另有一个小壶，不知装着甚么。

闻着便是一股豆香味，颇引人馋虫，小贩搓搓手问她：“来一碗咸的尝尝，姑娘这一碗要买多少钱？”说罢便要掏钱。

虞之端着豆花，直说不要，秦世献见她腾不出手，拦住小贩道：“大家以后都要在一块做生意，不用给了。”

小贩笑着将钱收回去了，端过豆花来：“你们小夫妻两个实在太客气了，实在谢谢了。”

虞之将盖子盖上焖住热气，爽朗一笑：“我们不是夫妻，细细算来，应该算邻居吧？”

小贩一副心知肚明的调侃样，吃着豆花看着二人笑，也不说话，秦世献耳根处悄悄红了，没话找话：“您觉得这吃起来怎么样？”

小贩回神：“香得很呢！”他还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咸豆花，自家做的顶多放点酱油，哪有这吃着香。

“好吃便行。”虞之心满意足得紧，一刻不停地开始吆喝，“卖甜豆花咸豆花嘞，一碗五文钱，好吃不贵！”

虞之上次来集市时看了，镇上只有两家卖豆制品的，主要是卖豆腐，豆腐脑只是捎带着卖，一天只有一大桶，一碗四文钱，她多一文，但是配上独特的料汁，也并不算贵。

摊前不一会就人头攒动，虞之一人打豆花配调料来不及，秦世献接手过来负责将豆花舀在碗中，虞之来配蘸料，二人配合默契，一会子就卖完了一桶半。

一个美貌小娘子远远驻足，看向二人。她旁边的小丫鬟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小姐，好像是在买豆花，还分甜咸，你想不想吃，我去买来。”

美貌小娘子木木地看着：“他们多自由啊。”

丫鬟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小姐，你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美貌小娘子落寞一笑：“没什么，走吧。我不想吃。”

饭点时分，街上不剩下几个人，来买豆花的人也几乎绝迹，虞之长呼一口气，掏出今天挣的铜板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四百文：“哎，买了那么多，才赚了那么一点银子，要何年何月才能赚到足够的钱。”

秦世献笑：“观音婢姑娘，钱是永远赚不够的。”

虞之倚在墙角，仰头望天：“我也不要多少啊，只要能盘下一间铺子，将寺院修缮一遍，然后给大家裁点衣服就行。”

她想了想，又说：“要赚够那么多钱也是日后的事了，眼下只要能够赚钱买点瓦片将屋舍休整一下，至少能遮风挡雨，雨天也不用担心漏水。”

“姑娘现在还急需用钱吗？”一道略熟悉的声音传来。

虞之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当铺老板笑眯眯地站在面前。

虞之也笑：“倒也不着急用钱，但钱嘛，谁会嫌多。”她正了正神色，“烦请老板好好替我收着那只簪子，那只簪子对我意义非凡，待我手头宽泛些，我定来赎。”

当铺老板心中直犯嘀咕：小祖宗，你的东西谁敢动啊。面上却一派冷静：“定替姑娘好好收着。”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当铺老板有些不解地望向面前的两只铁桶。

“买豆花，老板来不来一碗。”虞之一见生意来了，立刻揭开盖子，豆花已有些微凉，但豆香味反而更醇厚了。

老板被噎了一下，抬头震惊地望着她，结结巴巴地问：“姑娘怎么突然开始做生意了？”不应该啊。

虞之不解其意，大大方方地说：“缺钱啊。”

当铺老板心中大跌眼镜，直呼完蛋，近乎讨好地问：“姑娘不妨再拿点什么东西来典当，做生意太辛苦了。”

虞之见老板不买，将盖子又盖了回去：“也没什么可以典当的了，无论做什么都辛苦的，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