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咸鸭蛋

窗边是呼啸而过的田垄和草木，车厢内细小的说话声不绝于耳，还充斥着泡面和零食的香气。

李筱草努力睁开眼，拿起手机模糊地看了眼时间，应该快到站了。

才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就很难捱了，腰很酸，屁股痛得要死，十分想起来活动一下，可坐的是靠里面的位置，一路上都只能小幅度地腾挪位置。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是一位阿姨，看上去很是好说话的样子，此刻正在泡着泡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阿姨抬头看了一眼她，笑着开口道

“小姑娘，回家啊？”

回家？这似乎是一个许久没有说过的词，但此刻却久违地有些熟悉。

“嗯，回家。”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似乎已经闻到了田间地头混合着泥土腥气的草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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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认，她对时间确实没有什么概念，但是面前这栋房子确实与她印象当中的大相径庭了。

院子前的几块地里杂草丛生，最高的地方都快赶上两个人那么高了，就连厨房都塌了一个角下来。

此刻，一人一狗，站在门口，内心五味杂陈。

李筱草蹲下，拍了拍小花的头。

“小花同学，准备好开始战斗了吗。”

小花昂起了头。

“汪！”

一推开房门，扬起的尘土呛得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当初走得匆忙，家具上都忘记盖上防尘罩了，如今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客厅的墙壁更是爬满了苔藓，有些惨不忍睹，走上二楼，发现几个房间的状况还好些，收拾收拾，勉强还能住人，只不过被褥之类的就要拿出去好好晒晒，不然会有很重的霉味。

院子里的杂草还得从长计议，现在来说最首要的还是得在日落之前把生活区域收拾出来。

说干就干，等到把卫生基本上打扫好之后，日头早已不再高悬，而是落在了河面之上。

橙橙红红的，真像腌制的正好的咸鸭蛋黄。

“小花，快来看日落！”

小花应声从家里撒丫子跑来，李筱草一把抱起小花，一人一狗站在家门口，看着河面上的落日，看着河边的孩童玩耍，又听着了不远处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小花，我有些想奶奶了。”

“我想想，你应该叫奶奶什么，”李筱草静静地看着此刻并不刺眼的太阳，日光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是金灿灿、暖融融的，“妈妈的奶奶，你应该要叫太奶奶的。”

“小的时候啊，一到了夏天，我就喜欢来这条河边玩水，其实我是怕水的，但是耐不住太热了，就一个人坐在河边，看着小伙伴们在水里游泳，到了吃饭的时候，也还是不愿意回家，一定要等到你太奶奶站在屋门口喊，”

“小草啊，赶紧回家吃饭！今晚有你最爱吃的咸鸭蛋！”

李筱草轻声学着当年奶奶的腔调，小花也不出声，似乎是在听着她的倾诉。

“其实我并不爱吃咸鸭蛋，但是每一次奶奶煮了些肉菜时，她就要多煮一个咸鸭蛋，肉菜太少了，只够一个人吃，于是她就让我吃肉，她一个人就着咸鸭蛋，就能吃完一碗饭，后来每一次，我都得把她的咸鸭蛋抢走了，好让她能多吃点肉，结果啊，”

说着说着，她轻笑出声，“日子久了，她还以为我很喜欢吃咸鸭蛋呢。”

“弄得我那几个夏天见着鸭蛋就跑。”

又静静地看着日头渐渐没入水面，才把小花放到地面。

小花歪着头看她。

“饿了不？”

“汪！”

“走咯！回家咯！回家吃饭咯！”

关好院门，才敢不栓绳让小花在院子里玩，走进厨房，想着光线渐暗，得把灯开开，这才发现连灯都坏了，但也亏得房顶上塌了一个口，这才没有摸着黑做饭。

不知这算不算凿壁偷光？不过偷的是大自然的光。

厨具之类的被收拾的很整齐，分门别类地码在橱柜里，只需要稍微清洗一下就能用了。

米、油和调味料之类的也在回来的路上买好了，燃气罐几乎也是满的，可就是没有菜。

翻来翻去，最后在超市袋子的最底下翻到了两个咸鸭蛋。

这两个咸鸭蛋还是在超市的时候为了凑够满额打折买来凑数的。

无巧不成书，正好了，那今天晚饭就白粥配咸蛋吧。

首先淘好米，把米放到高压锅中，按下煲粥键。

在等粥的同时，把咸鸭蛋的包装拆开，鸭蛋的外壳覆着一层薄的细糠，待细细洗净，这才露出青灰色的蛋壳。

虽然既可以水煮，也可以蒸熟，但李筱草向来不爱吃水煮的咸鸭蛋，总觉得有些口感上的不同。

还早些的时候家里没有一罐罐的煤气，每每到了饭点，都是她蹲在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