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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弃子。”
另一派则觉得:“此前南启算是仁厚,多次用和亲平息了战乱,此次他们既然主动求和,我们也应当以相应的方式回报,否则让天下人知晓,只会耻笑我们北晋是忘恩负义之辈。”
见他们争论不休使者又补充道:“诸位,吾皇知贵国不会满意以七皇子为质子,故而所说的七城,不包含已被容将军攻占的四座城池。”
如此,加上容清樾攻占的城池也有十一座,倒也不算差太多。
这下,倒没有人有太多异议,一同道:“臣等但听陛下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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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消息传回梵南城,容清樾没有丝毫诧异,反倒是石青昂等人气愤不舒坦,拼死拼活挣得这么些成果,帝王一句话,就和平解决了?
陆伯良感受着帐内的气氛,看了看坐于上首的容清樾,又瞧了瞧对面而坐的几位将军,深深叹了口气。
与南启、西佑的斗争,已有三十余年,北晋新皇登基之前重文轻武,边境饱受侵犯而无能力自保,割让诸多城池,当今皇帝的几位妹妹都被迫和亲,皇子远去他国为人质子,才保住北晋的权利。
直到后来悯宣太子的离世,当今皇帝意识到军备不足,这样的情况永远不会停歇,总算醒悟,开始要求成年男子进军营服役,军队壮大,才渐渐将北晋的失地收复回来。
此前梵南城都是被割让给南启的边境城池。
容清樾用了多年,从军队中的小兵一步一步成为将领,率领最为傲人的赤火军,将北晋边关十二城收回,现今她需要做的只是将南启还想侵略而来的野心击退回去。
她时刻明白,即便南启如今也同从前的北晋一般破朽不堪,但以北晋的不过十几年的蕴力不足以将南启吞并,且还有一些无法忽视的人情往来在里面。
容清樾:“我知晓诸位将军的心情,可和谈关乎两国,不能凭借我等之意而改变。再者,南启的作为在面前放着,北晋不能坐视不理,希望各位将军能理解。”
石青昂、赵浒页、廖科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阴沉着脸,不愿意接受,率领赤火军的两位女将领张烙和毕亚则起身抱拳:“我等谨遵圣意。”
皇权统治下,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利,但此次和谈倒也并未损失什么,他们攻占的城池并未还回去,还另给了四座,并不亏。
如此石青昂等人也不能再说些什么,起身挥开披风,脚下带火地离开军帐。
所有人走后,容清樾看向陆伯良。
陆伯良随她前来边境时还是个不曾及冠的热血青年,十多年过去,面上已布满被黄沙侵蚀的痕迹,早不似从前白嫩光滑。
陆伯良勾唇笑了笑:“不必不好跟我开口,你总归是有要事要回去,我不会因此责怪你。”
“伯良阿兄……”容清樾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要同我一起回去吗?”
“你回去是有事,我回去干什么?”
“看看陆翘阿姐过得可还幸福?”
陆伯良此时已经起身背对着她往外走去,摆摆手:“不必了,阿姐嫁了她心爱之人,过得幸不幸福也与我干系不大。再说了,享受惯了梵南城的淳朴,可不想再回去与那些无关之人尔虞我诈。”
“那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陆伯良笑说:“什么一个人,我这不还有你嫂嫂吗?”
他们都是熟悉知晓彼此性情的人,他理解她必须要回朝查找真相,她也明白他不想回到那个让他前半生乌云密布的地方。
容清樾故作轻松道:“那你和嫂嫂好好过日子,别总是动不动气嫂嫂。”
“好好好,知道你俩感情好,我给你面子,让着她一点。”
容清樾无奈摇头。
拉开军帐帐帘时,陆伯良的手还是顿了几秒,随后放下,徒留帘子在身后摆荡。
他相信,有缘之人总会有再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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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大将军将亲自押送南启质子回朝述职的消息一经传出,在整个云都引起轩然大波。
百姓高兴,北晋此前常年保守侵犯之苦,是容清樾等人力挽狂澜,为北晋创造如今的条件。能为百姓造福的人,他们都衷心钦佩,此次终于有机会能见到真容,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但总有不愿意她回来的人。
譬如六公主,听闻消息,砸了几尊上好的花瓶,吓得仆从伏倒在地颤颤巍巍不敢出声。
她如今好容易取得一点父皇的喜爱,偏偏这个容清樾又要回来和她抢,她怎么不能死在那战场上呢?!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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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梵南城飘起鹅毛大雪,容清樾站在规整放在架上的泛着银光的甲胄,指腹拂过长年累月积累出来的刀痕上。
幼时学武只为赌气,真正能靠自己保家卫国时,她便迷恋上征战沙场的感觉,要让她马上放下,她真的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