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
己顶罪,显得她确实为人恶毒像会骗婚的,便故意逼她说伯府的坏话也说不准。
只是对上沈清漪,她还能用长辈的身份压她,如果故意编排她的人是沈徵,难不成自己要去沈家骂他?
关键她也确实为难过沈清漪,到时真吵起来,万一沈徵非说自己是为女儿出气,她底气也不足……
可就这么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就算沈清漪是被逼,话却是从她口中说出去的,而且,之前她对自己不敬的事,自己也还没和她算账。
正思忖间,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记起自己刚进院门的时候,好像听见沈清漪喊了一番话。
当时她正在气头上,没太留意,这会儿冷静下来细想,竟一下子全回忆起来了——原来沈家赔了赵深沈圣人的真迹,而沈清漪现在却要把真迹归还回去。
姑太太登时冷笑出声,又指向沈清漪道:“好啊,上次你还说我掏摸伯府的东西,你做的又是什么有脸的事!
“你沈家赔了二郎一副沈圣人的墨迹对吧,这也是该赔的,你转头却要把它再送回去,这是个什么理儿?今个儿你能偷摸把这个还了沈家,明个儿还不把伯府的其他家私,也都搬到你沈家去,这还了得!”
赵深正要为沈清漪再解释,沈清漪却先他一步开口道:“姑母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还不是想把我手里的墨迹要去,好给姑丈买官?反正它在伯府也留不住,便是我不拿,姑母也要把它拿走,既然姑母能拿,我又为什么不能?
“再者,论起搬空伯府,我又哪里比得过姑母呢?姑母前头说我身上的习性不好,所以才挑剔教导我,如今我学着姑母的习性,怎么反倒又不对了?”
姑太太一时被沈清漪戳中了肺管,顿时又羞又恼,却又想不到词答辩,憋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好好!我是不敢再插手管你的事了,我去叫老夫人来管!”
说着,扭头就要走。
沈清漪却毫无惧色。
在姑太太来之前,她故意高声喊住赵深说了那番话,等的就是姑太太把事情闹大。
恶妇的日常,就应该学做姑太太这样的搅家精。
于是沈清漪也说道:“姑母不是要人来评理吗?干脆把大夫人二夫人、大老爷伯爷全都叫来,今天要我不把东西拿走也成,姑太太需得给小辈做个榜样,先把这些年从伯府拿走的东西,一样不落地还回来。”
“你别太过分!”姑太太咬牙切齿地警告沈清漪,脚却定在了原地。
沈清漪则置若罔闻,继续说道:“让我替姑母算算,光是我进府的这两年,别的不算,只算钱币,姑母从伯府账上支走的便有上千贯,而姑母出嫁已近二十年,总账算下来,少说要有两三万贯,这还不算那些玩器、布匹、珠宝等等。
“好在伯府的收支都有账目记载,姑母若是记不清,我便劳累一回,替姑母翻翻往年的旧账也是可以的。”
若不是姑太太从伯府拿钱拿物太过容易,当初也不会张嘴就问沈清漪索要沈家的墨宝了。
被沈清漪这样当众揭底,姑太太的脸色早已涨得紫红,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清漪见她如此情形,便唤蕊珠道:“带上高祖父的墨宝,我们回沈家去。看来姑母一时半会儿不想去叫老夫人了,等什么时候姑母把东西还齐,我再把东西送回来。”
说罢,主仆俩径自越过姑太太,又穿过人群,光明正大地从院子大门离开了。
赵深静静地看着沈清漪走远,她淡然自信,又不过分骄傲,却比此刻清晨的阳光还要耀眼。
是他从没见过的沈清漪。
赵深眼中不觉漾起一丝笑意,却又在看向姑太太时,眸色又沉了下来。
他知道姑母性子不好,也知道沈清漪一直以来持家辛苦,但直到今天亲眼所见,才明白她的辛苦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甚。可惜上一世自己却什么也没帮她做过。
他亏欠她的,好像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