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嘿嘿，嘿嘿。”林雀子站住了脚步，讪讪地回过头，“团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你和那高老头聊得怎么样，我们能去演了不？……”

苏缈三步两步上前，从她手上扯过那一大袋东西，里面赫然是十几只各式各样的雪糕。

苏缈：“……”

“团长，你听我解释！”林雀子一把夺回那个塑料袋，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那个，快七月了，这天儿实在是热了，你看是吧。”

“多少钱。”苏缈一脸平静地打断了她。

林雀子迟疑地伸出了一根指头，在苏缈的松气声中又伸出了第二根，接着是第三根，“三十……七。”

“这家我养不了了！”苏缈愤而离去。

*

“我的好缈缈哟，别生气了。”马自龙咬着一根石榴蓝莓葡萄混合水果味雪糕，笑眯眯地搬了个板凳在苏缈面前坐下，递给她根小布丁：“消消火？”

“师父！”苏缈一副怎么连你也这样的表情，看得马自龙羞愧不已，“我们下一场大型表演得等到中秋呢，和端午那场中间隔了91天。中间恰好又是暑假，十几个孩子肯定成天都泡在训练基地里，要想每天给大家做些有营养的饭菜，钱根本就不够用。”

“啧，别急，别急。”马自龙硬是将那雪糕塞到了苏缈手里，“师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身无分文，四海为家，顺着这溯杨河，走到哪演到哪，不也好好活到了现在……”

“您那个时候和现在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苏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撕开雪糕袋子，“您既然将这杂技团交给我打理，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我可不想让孩子们风餐露宿四海为家。”

“吱呀”一声，训练基地的大门被推开。楚河手提一个五颜六色的塑料袋走了进来，温和笑着：“来吃雪糕了。”

以林雀子为首的一群小孩蜂拥而上大声诉苦：“楚河哥哥你终于来了”“团长不让我们吃呜呜呜”

苏缈：“……”

*

马自龙去年冬天因为喝醉酒在冰上摔断了腿，再加之上了年纪，管理这近二十人的杂技团多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了。”马自龙躺在床上连连叹气，声悲力竭，“溯杨村少年杂技团成立十余年，大概到今年也终要走到尽头。我倒是没关系，只是可惜这群孩子们，打小爸妈就不在，好不容易能在训练基地有个家，能学个吃饭的手艺，以后又没地方去了。”

听说马自龙受伤一事，连夜从省重点大学一路赶回溯杨村的苏缈，在这种悲情氛围下一上头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接下这摊子活。

“师父，大四下学期我就没课了。”苏缈在他床边起身，目光坚定，“交给我吧。我不会让杂技团解散的。”

苏缈考上大学那年，同时也收到了市杂技团的邀请，出乎意料，马自龙帮她一口回绝了。

马自龙说：

“缈缈，你是近年来村子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孩子，这很好。文化传承，技艺传承是基础，创新是滔滔不绝的力量。创新得靠知识，非学习无以为继，师父希望你能带着这门技艺走得更远。”

那时她还似懂非懂。等到四年后，再次决定回到这里时，她才明白，仅仅是管好一个杂技团，都需要商务沟通、人员管理、财务管理等多门类知识。

还好在技艺培训上她不必操心。已经是市杂技团演员的楚河每周末都会回来，帮助马自龙培养新一代吴桥杂技艺人。

“缈缈，你还没说，旅游城那事怎么样了？”马自龙收回看着孩子们哄抢雪糕的慈爱目光，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来。

马自龙何尝不知道，这两年加入杂技团的孩子们越来越多，训练开支越来越大。但只要杂技团能进入旅游城演出，每天两场表演，收入那都不成问题。

“您别管了，交给我吧。”苏缈咽下最后一口雪糕，口齿不清地说着。

她利落地扔掉雪糕棍子，起身走进休息室，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心动大冒险·非遗女青年专场》报名官网。

*

“滴、答。”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雨。

苏缈从床上迷蒙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转过头，电脑还停留在报名成功的页面。她甩了甩头，在愈来愈大的雨声中清醒了些。

手机铃声倏地划破阴沉的房间。她拿起，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苏缈？”

一道银蛇般的闪电自窗外劈下，照亮了半边天际，接着是闷声作响的惊雷，仿若自遥远的山峦处传来！

可她依旧清清楚楚听见了对方的话。

铺天盖地的雨倾泻而下。

即使是七年未见，她却在那一瞬间，就笃定地认出了那个声音。

“你那边在下雨？”

苏缈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