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有心魔
坐回原位,“这耳珰是我用锻刀剩下的昆山玉的边角料磨成的,滴了我的指尖血,认主地很。”
心魔眼底似有不解。
周书棠依旧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敢为非作歹,即便是长了这张脸,我也一定拼着玉石俱焚杀了你。”
商玄知摸上自己的左耳,这可是他没想到的。
直接箍在神魂上的本命法器,恐怕连周书棠自己都没想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商玄知无意窥探她内心,只是这下没法开口坦诚相告了。
他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在峰顶上排阵修炼,睁眼就来了这里。
落雪峰位置特殊,守山大镇即使是本门弟子也不大允许踏足。
这也是为何聿白真人名满天下,膝下却只有两个弟子。
偌大一个落雪峰,如今只剩周书棠一人。
商玄知素来敬佩聿白真人,加之试金台上的小姑娘,是那样骄傲地维护师门尊严。
他没忍住,摆了孤月阵来给她看。
“说起来,你那阵叫孤月,是在说自己吗?”
苍穹下,仙门中,孤身一人,踽踽独行,那这长昇峰首座的名头,是荣誉,还是负累?
商玄知以为自己的身份被看破了,才想解释却发现周书棠这话是对着手上的方巾说的,不是对着他。
他松了口气。
桌上已经被周书棠摆上了一桌饭食。
“好不容易来个人,一起吃。”
周书棠还特意拿了青瓷碗筷出来,这是她待客的最高礼仪。
四菜一汤,品相倒是好。
只是——
在梦里吃?
在梦里,也能吃?
商玄知端着被强塞进手里的碗筷颇有些无措。
“吃啊,我梦里的东西,都可以吃,补神魂的,多补补没准儿你就能说话了。”
世人都说心魔凶险万分,生出心魔的,无一例外全都万劫不复了,可她这心魔,除了长相能蛊惑她一下 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轻松被她法宝锁上不说,还是个锯嘴葫芦。
周书棠夹了一筷子肉到他碗里,“这肉我拿蜜腌的,好吃着呢,你尝尝。”
商玄知乖乖吃了,的确是从没吃过的滋味。
“好吃吧,这仙鹤可不好偷,咳,我是说这鹅。”
被心魔瞪视的周书棠罕见地生出了一点心虚。
“看什么看,你也吃了,现在从哪头说起,咱俩都是共犯。而且你是我的心魔,斗胆瞪我!没我能有你吗?”
周书棠理直气壮地又给他夹了一块,“南浔峰那符箓怪人缺这一只鹤吗?可我缺啊!”
刀修哪儿有辟谷的,再说那怪人自己召唤出来又不用,她这还算帮忙了呢。
商玄知这一会儿功夫,过得比他前半生都跌宕。
周书棠嘴里那南浔峰的怪人,商玄知熟识,是南浔峰首徒卢知川,昨日才一起饮过茶,今天他就吃了人家寻了三四天的仙鹤。
还、挺好吃的。
周书棠又给他盛了碗汤,“既然不愿意吃肉,那喝汤吧,酸笋老鸭汤,甚补。”
商玄知接过碗,又拿不带感情的眼瞧她。
周书棠却总觉得他目光不善,被这么看了几息就受不了了。
她破罐破摔道:“酸笋老鹤汤,这么肥一只鹤,我也不能吃几块肉就扔了吧,那岂不是隔三差五就得偷一回,我不爱下山。”
是不爱下山,不是觉得偷人家仙鹤不对。聿白真人恪守礼法,齐师妹行止有度,养出周书棠来,竟是这般不拘一格。
商玄知自有一套行事准则,却不会苛责他人,再加上他此时是个听话的心魔,吃肉喝汤,还陪着一起收拾碗筷。
吃完了还陪着人在雪地上消食。
“我不会阵法,你虽是我的心魔却长成了商师兄的样子,不知这身法修为,是承了我的还是学了他的。”
她没生过心魔,也就无从探讨。
好斗的刀修提刀砍心魔面门,商玄知想也不想,结阵便挡。
“这是白日里见过的招式。”周书棠的刀停了片刻,照着白日那般攻过去,一套招拆解下来,结果在最后关头,商玄知没有摆出孤月阵。
“怎么回事?”周书棠收了刀坐到地上,拍了拍身旁的雪,示意商玄知坐过来。
“我在自己的梦里竟然没有办法复盘孤月阵?”
看向商玄知的眼神带上了三分嫌弃,“人家的心魔都强到有毁天灭地之能,可你却连话都不会说。”
商玄知无师自通了欲说还休的目光谴责周书棠。
下一瞬,少女的怀抱带着海棠香气笼罩了商玄知。
“不过还是谢谢你出现,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少女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