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院子里的西红柿和黄瓜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干瘪的秧子执行完自己的任务,懒洋洋地抱着杆子喘气,天也渐渐冷下来,耿阿姨已经开始理地了,黄瓜秧吐出来的丝还是不依不饶地纠缠着木杆子搭建的爬架,西红柿就没那么难缠,只是之前怕被沉甸甸的果实压倒,被人为地拴在杆子上,解开那一段段尼龙绳,它就再也没有站直的力气,软趴趴地躺了下去。没过多久,所有的杆子都被整整齐齐收拾起来,阿姨拔掉了那些死气沉沉的秧子。为来年的再次耕种做准备。我时常坐在写字台前,看着耿阿姨哼哧哼哧地打理着那块小小的地,为什么不把秧子留在地里做养料呢?我问阿姨。阿姨说“秧子不可能直接变成养料啊,这些秧子的根还在地里,地面上还有杆子,来年怎么种啊,哎,犇儿你就是没有生活经验,在城里呆久了,连常识都没有。” 秧子都拔掉了,耿阿姨就拎着一把铁锹出来了,一铲子一铲子地翻着地,土松了,地里的根被翻出来,清理掉,变得温柔的土晒过整个冬天的阳光,淋过整个冬天的雪,来年才能种出来好果子。她被埋在我的花园里,戴吾也是这样一铲子一铲子把地刨开,如果我在上面种花就好了,土那么松,还有人做养料,一定能开出非常漂亮的花,如果是萝贝贝,一定会开的异常明艳。我于是一时兴起开始和耿阿姨讨教萝贝贝花怎么种,萝贝贝到秋天就谢了,但是一根根花茎还支棱着,毫无丧失生命力的迹象,这时候要把花茎砍掉,从土里挖出萝贝贝的根,一个个小小的、胖乎乎的、水萝卜形状的根被破布包起来,整整齐齐码在菜窖的架子上,等着来年春天被唤醒,再生出一根根高耸的花茎,开出硕大的花朵。
天越来越冷,妈妈就把画架搬进了家,许是天冷了人就犯懒,妈妈最近画画很少,她已经打了两件毛衣了,第三件也已经开工,估计是给我、阿姨还有自己一人一件。
上次穿妈妈织的毛衣是二十多年前了。爸爸还是普通讲师的时候,家里并不宽裕,妈妈每年过冬前会给全家三口每人打一件新毛衣,北方这样凛冽的冬天,要穿很多层衣服,包的像个粽子才行,棉衣包着毛衣,毛衣包着毛背心,毛背心包着保暖秋衣,秋衣里面还有保暖背心,裤子部分同理,但脱衣服的时候并不用像个扒皮洋葱一样一层层褪下来。为了省时省力,北方孩子从小就练就了“金蝉脱壳”一般的脱衣服本领,把脱成人型的厚壳藏在被窝里,下面是烧热的火炕,这样早上醒来就不用被冰凉的衣服冻得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