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你要给他做荷包?”
殷惠儿一听就懂,一说就破,直来直去,没绕半点弯子,笑容愈发娇艳了。
“谁、谁说的?”
林知雀被说中了,未曾想她这么直接,脸庞不争气地热起来,下意识错开目光,不甘心地嘟哝反驳。
她时不时瞄几眼殷惠儿,见她的笑意越来越深,“咔嚓”一下剪断花枝,漫不经心道:
“颜色嘛......就这墨青吧,挺好看的。”
林知雀怔了一下,目光随着深绿花叶落在地上,忽然觉得这话非常熟悉。
好像在哪里听谁说过来着?
她思绪转动,眼前浮现离开竹风院时,追问裴言渊的那一幕,恍然反应过来。
那家伙,也是这么糊弄她的!
......
你们俩,以为她很好骗么?
自己看看这好看吗?!
林知雀在心底暗骂,不过太有素质,骂不出桂枝那么芬芳的话语,只能鼓腮吹出一口气,羞恼道:
“少诓我,到底说不说嘛?”
她做不到向殷惠儿低头,也不想与这种人过多纠缠,至多平和地询问。
其实,这些天颠来倒去,她也想开了不少。
殷惠儿不说就罢了,兴许她本来就和侯爷没缘分,婚约尽力了就好。
反正她并不爱慕侯爷,虽然世道艰难,找不到容身之所,但昭昭山河,总有容得下她的地方。
见殷惠儿没有回答,林知雀难免失落,不过想到方才那些,心胸又开阔起来。
眼眶似乎没那么酸了,她吸了吸鼻头,转身就要走。
“你现在的处境,嫁给侯爷是最好的归宿。”
就在她踏出屋门时,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殷惠儿放下东西起身,缓缓靠近她,垂眸不知思忖着什么,沉声道:
“侯爷最喜月白色,群青、暮山紫次之,纹样多用梅兰竹菊,出不了差错。”
闻言,林知雀蓦然回首,惊诧地望着她。
这是......一下子都说了?
但到底是什么缘故?刚刚还在耍她呢。
林知雀不解地与她隔空相望,眨巴着纯澈晶亮的眸子,目光在殷惠儿身上打转。
“怎么,还不走?指望我替你做好吗?”
殷惠儿掀起眼帘,打断方才突如其来的奇怪氛围,神色又变得与从前一样妩媚,娇笑着挤兑林知雀。
“才不是!”
林知雀回过神,听着这话实在刺耳,赶忙反驳回去,轻哼一声出去了。
她还以为,刚刚殷惠儿良心发现,终于觉得不该行此没道德的事了呢。
现在看来,她还是那样泼辣直白,说不出一句好话。
兴许,她刚刚只是一时兴起吧。
不管了,能打探到消息就是好事儿,要加紧做起来才是正事!
林知雀不再多想,一遍遍默念着殷惠儿的话,终于展颜一笑,回到了屋内。
待到她走后,殷惠儿还伫立在窗边看着,黯淡眸光中尽是愁绪。
侍女檀香走过来,把门窗都关紧,小声问道:
“姑娘怎么突然变了性子,愿意搭理那位大小姐了?”
殷惠儿并未回答,而是继续修剪花枝,问道:
“前几日让你送回家的信,可有消息了?”
“按照姑娘的吩咐,奴婢多给驿站一些碎银,他们保证送回家里。”
檀香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微弱,叹息道:
“可是,现在还没回信......奴婢明日再去一趟,说不定就有了!”
“不必了,不会有的。”
殷惠儿一听就什么都明白了,眸中水雾氤氲,仰起头眨了眨,冷笑道:
“他把我送到这深宅大院,根本没想让我回去。这个时候,他应该正与继母和二弟共享天伦之乐呢。
我算是看明白了,爹不想多个女儿。日后我若得脸,他们跟着沾光;我若犯错,他至多不认我而已。”
“姑娘别这么说,毕竟是骨肉血亲啊!再说了,侯爷待您很好......”
“血不血亲不重要,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殷惠儿的声音冷淡而坚决,藏起深不见底的失望,轻笑道:
“风花雪月与谈婚论嫁是两码事,既然他早晚要娶夫人,那宁愿是这个傻丫头。”
说罢,她关上最后一扇窗,一刀将花骨朵也剪了下来。
*
话说林知雀打探到消息,自然是喜从心生,这些天的阴云消散不少,兴致勃勃地去做新的事情。
她细细盘算过,荷包所用布料不多,但要上乘,再买些彩线来绣花,加上零碎珠子坠子之类,银钱应该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