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心俱疲,都快有些拎不清了。
林知雀轻哼一声,顾不上再与这家伙纠缠,揣着钱袋跑进去。
*
另一边,裴言渊沿着人迹较少的街道前行,暗中四下打探,终于看到张嬷嬷的身影。
她蹲在不远处的墙根地下,与马车相距甚远,生怕打扰似的。
......确实是哪凉快去哪里了。
“公子,这么快就结束了?”
张嬷嬷对着地面发愣,蓦然见他过来,眨巴着苍老双目,含糊不清地说出这句话。
十分平常,又别有深意。
“嬷嬷,她与我素不相识,刚才故意摔在我身上。”
裴言渊话头一顿,头疼地扶额,不明白她到底误会了什么。
如此显著的事实,嬷嬷阅历万千,怎可能看不出来?
他刚有些缓和的心绪又烦躁起来,沉声道:
“下回不要......”
“不必多言,”
嬷嬷颇为理解地颔首,欣慰又关切地看着裴言渊,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踌躇良久,还是语重心长道:
“下回不要在马车内,被外人看见不好。还有,女孩子家娇贵,你记得轻点,仔细弄疼了人家姑娘......”
裴言渊沉稳冰冷的容色有些挂不住,听到笑话般欲言又止,荒谬地勾起唇角,却不知从何处开始辩解。
看来半年来,嬷嬷是老糊涂了。
“......我还是去铺子走走吧。”
他无可奈何地出声,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起初不陪她进去,不仅是想暂且避开,还担心出了废院后被人看见,引来诸多麻烦。
如今看来,铺子偏僻,他倒是宁可冒险些。
当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
时节尚有些寒凉,未到做春衣的时候,铺子顾客稀少。
掌柜招呼着林知雀,按照她给的银钱和要求,找来了两匹不同的料子,笑道:
“姑娘要做荷包,自然要好些的布料。这些都是江南细丝,您摸摸这手感,绝对值那些银两!”
林知雀亲自上手,果然细软丝滑,若是做成荷包戴在身上,在阳光下还会泛起柔光。
况且她长在金陵,那儿桑蚕纺织比京城繁茂,多少能辨别几分,知道掌柜并未诓她。
“就要这匹月白的,麻烦包起来。”
她思及殷惠儿的话,侯爷喜欢浅色,最喜欢的便是月白色,于是很快做好决定。
恰在此时,裴言渊踱步而来,闻声走到她身旁,盯着月白绸缎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指着另一匹,道:
“兴许......还是玄色好看些。”
见他靠近,林知雀不太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回想起马车上的事仍有阴影,较真地拿起玄色绸缎。
这家伙,分明不想陪她选布料,怎么又悄无声息出现了?
还对她的选择指手画脚,一时让她辨不清真假。
其实她清楚,殷惠儿与她关系微妙,确实有可能骗她。
可稍动脑子也知道,侯爷偏好浅色是真,玄色太过暗沉晦涩,与侯爷并不搭。
她仅是停顿一会儿,立刻坚定选择,让掌柜继续包布料,没再理会裴言渊。
这人定是不怀好意,三番两次用明显错误的颜色引导她,上回是墨青,这回却成了玄色。
真以为她看不出来么?
“你知道你的......心上人,”
裴言渊略带嘲讽地开口,说到此处有些不熟练,冷笑一声继续道:
“他究竟喜欢什么花色吗?”
他还以为这姑娘有些本事,竟能从外人那儿打探到他的喜好。
看来,是他高估她了。
月白是裴言昭最喜欢的颜色,却是他最厌恶的颜色。
打探他兄长喜好的人颇多,就算这姑娘问的是他,旁人也会觉得她弄错了人。
“我怎可能不知道?”
林知雀奇怪地看着他,愈发不想搭理这家伙,信誓旦旦道:
“放心吧,他肯定喜欢,走着瞧!”
裴言渊但笑不语,任由着她去。
若是月白色,他此生都不可能喜欢,不知她哪来的自信。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她选了玄色,他也不会接受她的心意。
现在更好,到时候,拒绝的缘由都不必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