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天明时分,万籁俱静,一队夜行的人趁着最后的夜色掩映,转进偏僻深巷中一处不惹眼的小院中。
院中早有接应的人坐在庭中等候。
见到他,为首的人没有说话,做了个手势。
接头的人这才起身,带着他们进了内室,从暗道中几转,最后从一处花房里出来,才被人带去了书房中。
厅中并没有人,空气中逸着一股酒香,叫人沉醉。
为首的人直直跪下道,“见过殿下。”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二皇子的声音从挂了一道帘子的侧室里传出来,似乎带着醉意。“何事啊,这么早便来扰孤?”
二皇子身边的随侍从霄面色有些不自然地提醒道:“殿下,是您派去劫诏狱的人,这会儿来回话了。”
他说完后,二皇子似乎又睡着了,只迷糊着嚷了一句:“谁派的,孤可没派过,有事去找李大人······”
之后便再无声音。
又等了一会儿,从霄不敢去催,只好挤出一个笑容对还跪在地上的人道:“大人先起身吧,殿下昨夜歇得晚,这会儿估计正在睡头上。对了,怎么没见裴世子爷呢?”
那人眼睛一直盯着纹丝不动的帘子,渐渐浮现一丝失望。
听了从霄的话之后,果真爬起身道:“世子爷随后就到,他受了伤,要去处理。”
从霄倒吸一口凉气,睁大眼睛道:“世子爷当年在军中七进七出的身手,如今竟有人能伤他?”
那人摇摇头,愤慨道:“当时不知谁走漏了风声,那大理寺里有个小寺丞原本反应就快,我们的人刚乔装进去没多久,就被他盘查出来了,后来又接了消息,弄了一大批人来,差点就将我等困在诏狱中。”
“原本救不出邱先生了,但世子爷让我们声东击西,引着那波人兜了几圈,自己孤身进狱救出了邱先生,他带着人,有诸多顾忌,但大理寺叫来的那拨人里有太子的人,直接调了火流星来,直奔着杀人灭口而来——”
从霄知道火流星,那玩意原本脱胎于西洋的火器,后来被人改进,变成抛掷的暗镖。
虽然单个威力和射程较火铳逊色些,但胜在没有后坐力,且普通人拿到手里也能玩玩,根本无须特意训练。
前几年那东西在京中公子哥儿之间颇流行,但因斗殴伤人的事情太多,被裴国公上疏禁止私制,再后来也不知怎么,制造营就落到了太子手里。
“这一程也太凶险了。”从霄唏嘘不已。
“是啊,”那人最后道:“幸亏世子爷将计就计,直接在诏狱里放了一把火,最后才趁乱带着我等出来了。但他自己还是被一颗火流星流矢擦伤了肩膀。”
他和从霄说了半天,将事情几乎和盘托出,直到最后,也没能见到起床的二皇子。
因逗留时间不能太久,那人便先退下了。
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那道帘子,失望的样子让从霄都有些难受。
送走了他以后,从霄便去侧室复命,岂料窗边的小茶几前,已经对坐了两个人,正是裴祭和二皇子。
二皇子见从霄进来,摩挲了一下下巴,没头没尾道:“孤片刻离不得的好东西呢?”
从霄会意,连忙退下,不一会儿,府中的小厨房便接到了二皇子房内要酒的消息。
方才的几个黑衣人,正行到花房处,冷眼看着府中下人奔走往来搬着酒具酒坛。
其中两人低了头,唇角几乎不动道:“这草包就算有裴、李两家撑着,也迟早会把自己喝死。”
“哼,咱们李大人也不就看中了草包好说话这点么,现今他的身份还好做文章,等大事一成,像这种没用的人,杀了就是。”
房内的二皇子正专注地取了一只酒杯浸泡在酒液中,少顷,就着湿漉漉的酒杯啜饮了一口,方才对躺在附近贵妃榻上的裴祭道:“你也听到了,姓李的虽然没安好心,但不至于投靠太子,这孙子野心不小,没等着孤和你替他扫平朝堂上的路,不会贸然对你下手。你这次行动的事,应当不会是他捅出去的。”
裴祭将扇子撑开,轻轻盖在脸上,声音有些沉:“的确不是他,原本计划是从南门入,但是臣临时改了西角门,送信决策至少也要一炷香时间,更不提布置人马。但事后臣去查过,那拨人压根没有在南门留人防守,全压在了西角门······”
整件事太过诡异,像是冥冥之中有人提前预知了他们的动向,知道他们只会在西角门出现一样。
二皇子一时没有说话。
裴祭知道二皇子心思颇重,此刻已经在怀疑是否天意如此,故意阻挠他成事,于是引开话题道:“好在邱先生毫发无损救了出来,已经在送往幽州的路上。”
二皇子这才脸色好转了些,也点头道:“孤献,此事多亏了你。如今我们有了邱先生,便能自己制一批火器。”
二皇子轻易不称呼裴祭的字,如今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