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御姿公主只觉心中大喜——向来只要裴祭做了允诺,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她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没想到裴祭竟一口应下。
而且,裴祭仿佛能猜中她的心思一般,没有等她开口,就议定了此事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易,与二皇子和太子都无关。
不过······有了五十万两的前车之鉴,公主很快又收起了自己的笑容,问询地看向裴祭。
裴祭虽没回头,但也不打算跟公主客气,径直道:“至于价钱么,照上次的十倍便是。”
上次的十倍······也就是五百万两。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裴祭直说时,御姿公主还是忍不住抓住木椅扶手,指甲狠狠掐了进去。
屋内忽然悠悠响起了数下铃音,差不多到了申初三刻。
裴祭似乎不打算步步紧逼,甚至温和地笑道:“这个价格,好像是不低。臣不着急,公主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送信给臣即可。”
说完后,裴祭忽然又朝谢羡伸手,在她头上拂过,谢羡正听得入迷,没承想他又来动手动脚,顿时要往后躲,结果肩膀动得狠了,忍不住轻嘶一声,差点痛得流出眼泪。
她有些委屈气愤地看了一眼裴祭,后者竟被那清澈含嗔的眼神钉在原地,手臂也悬在半空中僵了一会儿,一时进退维谷。
两人之间的暗涌都被无聊到早就在数藻井格数的栾叶郡主看在眼里,她看着看着,心中越发惆怅,糟了。
谢小姐不仅不喜欢弟弟,好像还讨厌他啊。
一片寂静里,无人关心御姿公主,她亦不关心其他人。
静静坐了一会儿,公主慢慢起身,一步一步绕出屏风,向殿外走去。
待她走后,栾叶郡主也找个借口跟了出去——她想亲眼瞧着公主离开二皇子的地方。
殿中没有其他人后,裴祭终于从谢羡的床前离开,转去桌前翻了个白釉花口杯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悠悠喝起来。
谢羡悄悄看了看公主坐过的位置,眼尖地看到,那木质扶手的表面有了几缕殷红的血丝。
看上去颇令人作呕。
谢羡移开了眼,忽然对所谓的世道,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她很后悔方才没有忍住,瞪了一眼裴世子。
他向来记仇,又讨厌她,也不知她要为那一眼,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谢羡还是很快开了口,没有半分退缩。“民女有一件事要禀报,世子殿下请听一听。”
裴祭闻言当真转身望向她,视线停留在少女弧度柔和的下颌,静静道:“你想说虞怀光的事?”
谢羡轻轻咬住了嘴唇,话语哽滞在唇齿间。
没有想到,他竟会先发制人。
外间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大片清光洒进屋中,正巧照在裴祭身旁的一套大玉川先生上,白釉周围浮尘飞舞,流光细碎闪烁。
裴祭不时提起玉壶斟茶,露出衣袖的一截玉腕肤质冷白,无端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威压。
许是看谢羡心有疑虑,不肯轻易再说话,裴祭提着玉壶擎着花口杯,似散步般悠闲地站回谢羡床前,将手中花口杯递与她,声音含了一抹松散的笑意。
“新贡的雪芽,想是长姐特意带进宫中。”
谢羡定定望着面前人腰带上的一枚玉佩,没有接他的杯子,而是低声道:“民女可以证明,虞大人没有同勒瀚人勾结,那日,江大人带的一队人确实跟人打斗全都覆灭,但杀他们灭口的人,身上武器带着一种徽记,和您身上这块玉牌的纹路一模一样。”
她说完便闭了闭眼,等着面前的世子生气,说她攀诬。
但出乎意料,裴祭只是将玉壶放在一旁的矮几上,随后执过她的手,将花口杯放在她手上,不紧不慢道:“你竟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谢羡一时有些拿不准——他是因为没听懂自己话中含义,还是明白了但本就是跟江慎昭同流合污所以无所谓。
“若是——若是任由江大人陷害虞寺丞······”谢羡轻声道:“焉知他下一个要陷害的人,不是您呢?”
她话音刚落,裴祭竟哂笑一声,半倚在床柱附近,眼眸半阖,慵懒地同她道:“怪不得江慎昭那么一个沉得住气又心机深沉的人,对上你都能被气得拂袖而走。谢小姐,看在你将来要做我妻子的份上,这次我分文不取,点拨你一个道理。”
“世子请讲,”被人直白点出话中的小心思,谢羡索性坦然了。“民女洗耳恭听。”
至于裴祭占的一点口头便宜,她已经学会漠视不管,毕竟她人在宫中,这几天的时间谢秋蓓和萧氏母女要瞒过谢老太太,去调换一个八字庚帖,应当易如反掌。
“和人说话之前,首先要弄明白,他是敌是友。”裴祭说到这,忽而抬眼看向谢羡,朝她粲然一笑,眸中如揉碎星河万顷。“似本世子这样心地善良的人,你也忍心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