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方惠婼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她只记得自己坐在马车车架上等那位进了山门的谢家小姐,等得无聊,忽然肩膀发酸,再然后她便睡了过去?
总之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坐在自家的马车中,再掀开帘子一看,正午的艳阳高照,晒得马车正对面那个府邸牌匾上的金漆字十分闪眼睛。
居然是在谢府附近。
正疑惑着,方惠婼又在手边发现了一封未封口的信,她将信取了出来,发现写信的人用的是簪花小楷,字迹婉约秀丽,信末曙的是谢家女谨拜。
连名字都没有。
方惠婼心中不免有些不快,谢小姐回去了不说请她进屋喝杯茶,竟连声招呼也不打,将她一个人丢在谢府门口,睡到现在。
她原想上谢府问问,但看看那紧闭的大门,又懒得多事,索性坐回车驾,一甩鞭子,驾着马车往堂哥方以琤家去了。
她回去时,方以琤正同虞怀光说着大理寺近来遇到的各种事。
一听到身后有动静,方以琤便停了下来,关切问道:“将谢家小姐安全送回去了?”
他这自然是替虞怀光问的,毕竟,他还是曾经的看法,半点不想让虞怀光再和谢羡有牵扯。
“我渴了,哥,”方惠婼老大不高兴地对着虞怀光行了个礼,便坐到了他们附近的小绣凳上。
方以琤瞅着妹妹的样子,疑惑道:“奇了,你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被谢家小姐嫌弃了不成?”
他这个妹妹一向是做劲装打扮,同母亲那边的表妹一样,也自幼学了马术,甚至还跟着他学过几式花拳绣腿,性子疏阔,同一般闺中女儿玩不到一起去,所以方以琤才做此猜想。
不料这话正好戳在方惠婼气头上,她一拍桌子,刚站了起来要开口埋怨谢羡,面前就被虞怀光推了一杯水过来。
方惠婼下意识看向对面那个温和的男子,对上那双沉静又隐含关心的眸子,有些话不知怎么,又缩回了口中。
最后只闷闷道:“谢家小姐安全回去了。还留了封信。”
说着,她便将信取出拍在了桌上,自己抱着虞怀光倒的水啜饮起来。
“······因方秭睡意恬深,不忍打扰,又遇一夫人心善,故而请其仆从驾姊车,共回谢府。劳秭忙碌一场,铭感五内,来日过府做客,必扫榻相迎······谢家女谨拜”方以琤抢过去读着读着,便明白方惠婼为何如此情状了。
他也有些气不过朝虞怀光道:“这谢小姐这也太谨慎了吧?通篇没提过自己名字,走的时候也不跟人打声招呼——谢府就是这样的教养吗?”
虞怀光原本对这封信中用的字句有些怀疑,但听到好友的抱怨,却下意识为谢羡开脱道:“方兄,她或许是被家人催促,走得匆忙,才出此下策,你该知道,她在家中,并不好过——”
“你、你就护着吧你!总有一天她成了别□□我看你怎么办!”方以琤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好友,却发现虞怀光怔了怔,只是笑笑,甚至不反驳。
那笑容里的苦涩,连大大咧咧的方惠婼都察觉了两分,连忙替虞怀光帮腔道:“大哥别胡说,背后议论女子算怎么回事。再说了,若是订了婚的小姐,哪会那么不受重视,出行连个仆人都不带的,大哥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妹妹我吗?驾车骑马都不在话下的?”
方以琤没好气地倒了杯酒一口闷下,而后借着那点醉意道:“她还没订亲?只怕到她成亲那日,你虞怀光还蒙在鼓中!”
“你说什么?谢小姐跟谁家订了亲?”方惠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不待她哥回答,她便听到“啪嗒”一声,转头看去,面色苍白的年轻寺丞,已经俯下身去捡被他失手掉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歉意道:“虞某失态了。”
方以琤哼了一声,索性将话全部挑明:“前几日我找吏部的人送文书,正巧遇上裴国公世子也在,你也知道,那位惯常只会厮混,从不干正经事,居然会亲自去刑部,我当然得问问是怎么回事,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居然听人说他是为了给吏部尚书和侍郎送喜糖来了!订亲的,就是谢家的二小姐谢羡!”
方惠婼偷偷瞥了虞怀光一眼,果然看见他唇边那抹温文的笑容逐渐隐去,轻轻咳了一声,放在桌上的手已经握成拳,一条条青筋凸出。
她于是对谢羡的行径很愤慨,骂道:“荒谬,真是荒谬至极!”
不待她说更多话,虞怀光轻轻道了声“失陪”,便起身向外走去。
方惠婼目瞪口呆,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不想听自己说谢小姐的坏话,气得对方以琤道:“你这同僚怎么这么死心眼啊?”
方以琤也叹了一声,往外追去。
“喂,你几时动身去崖州?又是几时回来啊?”
“明日动身,长则两月,短则一月半便能回来。”虞怀光仍是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门口,方才停下。
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