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搂紧了怀中的女孩。
“回家。”他轻声说。
“我们回家。”
王鹤刚来到家里就大兴土木的开始打扫,丢衣服买菜,扫走房间里的外卖盒,猛的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从远处倾泻下来。
让李宏成不禁闭上了眼。
王鹤直起腰看了儿子一眼,什么也没说,紧接着弯下腰把沙发上的衣服扔进脏衣娄。
屋里灰尘碎屑乱飞,房子不大,屋外头没什么东西要收的,王鹤拉着李宏成走进房间,闻见一鼓淡淡的百合香味,和客厅客房里那股熏天的烟草味不同,这是她那儿媳身上的香味。
“你自己屋自己收,我去做饭了。”老妇人敲敲拐棍,走时把门带上了。
李宏成抬眼环顾四周,暖黄色的帷帐是柳留亲手搭上的,这里的家具没有一件不是他们思考再三搬回来的,打开衣柜里面整齐排放着两人的衣物,李宏成不爱颜色,柳留偏爱浅色,因此衣柜左右的色彩格外分明,床头柜上还放着几本她随手翻过的小说,连飘窗上已然蔫的发黑的百合也是妻子的手笔。
一鼓巨大的冲动,想要离开的冲动代替思念爬上李宏成的脑海,周围的一切仿佛一股无形的海浪,把他打的措手不及。
男人走出房间,把门反锁,将钥匙扔给抽屉。
过去的记忆美好的像一幅画,他再也无法欣赏,却也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揭下。
李宏成不得不承认,王鹤来了之后,生活不再像从前那样令人手足无措,至少他不用担心女儿磕了碰了和他一起饿肚子。
王鹤陪着他看柳留火化下葬,岳父母从国外赶回来,柳留的父亲轻拍他的肩膀,岳母则泣不成声,某一刻他好像感觉到了那种滔天的悲伤有共同可寻。
柳留下葬那天是一个明媚的晴天,她和许多人一起,睡在不同样式的石碑下。
李珠宁趴在奶奶肩头,她还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警惕地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
葬礼的流程很快,一个上午所有人就作鸟兽散,王鹤抱走了小小的李珠宁,站在墓园门口和柳昭明夫妇二人闲聊,只留李宏成一个人在妻子旁边。
天空飘过几朵闲云,给闷热的天吹了点凉风,的确是闲适的天气。
李宏成坐在墓碑旁边,新鲜的百合花努力盛开,花香浸透男人的衣裳。
“老婆,你在下面过的好不好?”李宏成说到下面是忽然泣不成声。
“如果我能早点来陪着你就好了,”李宏成把钱包夹层里的旧照片抽出来,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笑容清爽,背后是宽大的操场。
他们都穿着校服,女孩主动挽着男孩的手。
这是他们初次相遇。
李宏成把照片放在百合花旁边,指腹轻轻磨了磨女孩的脸。
他一直觉得柳留的死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尽管其他人闭口不谈柳留的死因,但这反而把他推向了另一层深渊。
如果他不去忙那些无所谓的工作,赶来的再快一点,不让妻子独自面对生育的恐惧。
如果他可以多关注一些妻子的身体,知道她有凝血障碍,就绝对不会让她冒这样的风险。
如果,如果?
李宏成容忍眼泪横流。
“如果你从来没遇到过我就好了。”男人微笑着说道,抹掉泪花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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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雪天,南方的雪天。
听奶奶说,我出生的那个冬天,是南方少有罕见的雪天,那是一场空前的灾难,冻死了几百个人,连庄稼都冻坏了,幸亏我是初七出生的米缸里的老鼠,格外珍贵呢。
爸爸妈妈希望我平安,所以为我起名珠宁,是宝珠的珠,安宁的宁,李—珠—宁—哦。
老实说虽然奶奶和外婆总是提起妈妈的种种,但我事实上连她的面也没有见过。
我知道妈妈喜欢百合花,知道她爱看的电影是《时空恋旅人》,知道她喜欢吃糖醋排骨,知道她喜欢淡黄色。
可是尽管她在别人口中被描述的那样栩栩如生,我始终没有见过她真正的样子。
我常问爸爸,妈妈去哪了?爸爸不说话,爸爸经常这样,他不爱提妈妈,这让我总觉得,妈妈对于他来说,也许没有那么重要。
家里一共有两间房,我和爸爸还有奶奶住在客房,爸爸睡地上,我和奶奶睡床,另一间房反锁着,始终没有打开,我猜,妈妈就住在那里面。
奶奶告诉我,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当仙女了,我知道她在骗我,明明故事里的仙女都会偷偷溜到人类窗前偷看,我总在那等她,可她一次都没来过。
我说我也想像妈妈一样去做漂亮的仙女,爸爸红了眼眶,奶奶则弹了弹我的额头上,笑我不懂事。
就这样,我相安无事地长到了四岁半,奶奶送我去上幼儿园,其实刚开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