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时间一点点流逝,云杏镇陷入更加漆黑的夜晚之中,单瑶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江宣收回眼,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这样幅度甚微的动作牵扯到他火辣辣的嘴角,牵一发而动其身,他的全身也时不时抽疼着。
江宣伴着漫天的星空,转向与单瑶相反的方向,慢慢地走出小巷。
过了一会儿,江宣无措地站在家门口,这次的伤痕太过明显,让人很难不察觉。他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只得低头默默拍打自己身上即将凝固的泥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干净一些。
整个小镇静悄悄的,各户人家都已睡下,江宣缓缓推开门,走进小院后,就发觉头顶有昏黄浊白的零星光亮在照耀着自己,他举起手拿下并熄灭了屋顶挂着的煤油灯。
这算是老古董了,煤油灯的表面已经破旧到多处都是裂纹,这应该是姥姥担心天黑才回家的他,才挂上去的。
江宣进入屋内,客厅简陋的茶几上放着被网罩子盖着的饭菜,他并不饿,胃里都是被那群人踢出的酸水。
江宣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把玩偶放在了书桌上,接着走出来,推开右边的小房间。
他的姥姥赵荣花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一件她自己手工制作的碎花绿色薄衫,老人手里正拿着一顶绣花绷,戴在手指上的顶针与圆箍来回碰撞间会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已过花甲的老人的听力不比以前,待江宣走近她身边,赵荣花才从针线活中回神。
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在赵荣花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容貌出众,但可能是因为伙食上有欠缺,多少过于贫瘦了。
尽管灯光有些微弱,她还是注意到江宣“五彩斑斓”的脸庞,赵荣花放下针线,忙抓着江宣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眼前,她戴上老花镜,一声一声地哎哟着,眼里的疼惜像是要从眼眶中溢出来。
赵荣花着急地问,“小轩,你这是怎么了?”
赵荣花生于四十年代,从小未受过良好教育,也就造成了她大字不识,江宣出生后,她在陈晴的口中得知江宣的名字,但错把轩当成了宣,后来,赵荣花就把小轩这个名字当做了江宣的小名。
深夜的夏风渐渐清凉,凉风习习,吹得人舒爽宜人。
江宣就势坐到赵荣花脚边的板凳上,他没有回应,只安静地锤敲赵荣花的双腿。
奈何赵荣花并不想让他蒙混过关,江宣只得小声回答,声音模糊不清,“从市里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江宣还是不擅长说谎,躲闪的眼神暴露出话语的不实,赵荣花继续问个不停。
江宣没辙,本就对姥姥十分尊敬,不善言辞的他只好转移赵荣花的注意力,伸出手拿起绣花绷,一板一眼地问她在绣什么。
赵荣花心里明镜一般,深知江宣从小沉默老实,但只要是他不想开口的事是怎么也撬不开,逼不得的。
她摇了摇头,爱怜地揉了揉江宣的头发,语气温柔地介绍起绣花样式。
江宣听了一阵后,他抬起手制止住赵荣花绣花的双手,说,“姥姥,这么晚了,赶紧睡吧,别再绣了。”
赵荣花笑了笑,苍老的声音带着温暖,“小轩要念高中了,姥姥高兴,姥姥要再多绣出来点手帕,挣钱给小轩补营养。”
江宣停下了捶腿的动作,无声地埋头靠在姥姥的腿上,长长的睫毛轻颤,沉默地感受姥姥的爱。
良久,他听着姥姥唱着的歌谣,进入了梦乡。
姥姥唱着他小时候常听的歌谣,柔声细语,轻柔舒缓:
摇啊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叫我好宝宝
糖一包果一包
外婆买来鱼来烧
摇啊摇到外婆桥
……
江宣又做梦了。
是常常做的一个梦。
梦境里有一头温顺的绵羊。
梦里黑暗无比,通体洁白的绵羊被掩盖住。
它从一尘不染的白变成浑浊不堪的黑。
只需一瞬。
没有人在意它的变化。
它就该这样,沉到谷底,不见天日。
最后,绵羊在梦里自杀了。
没有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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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瑶来到租的住房后,在房主手中取好了钥匙。因为太晚,既没有车去市里也没有人来接,她不得不在这对付一宿。
这栋房子很干净,院子宽敞,主屋分上下楼,是典型的具有江南风情的装修风格,屋内透着湿漉漉的青草味,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单瑶选了楼上的那间,因为没有床铺,她直接卧臂而睡。
次日,单瑶被太阳晒得晃眼才悠悠转醒,她一向睡眠重,任谁都吵不醒。
她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的手臂多了两个蚊子包,没发现时还没什么感觉,一发现后,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