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捉)
前无生路,后有追兵。
“茯苓,连你也不信我是吗?”
付云中满脸血污,缓步退到寄雪崖边,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以一敌众奋战至此,他早已身疲力竭,也知道如今情形下退无可退,可他还是固执地护着身后之人。
那人披头散发,蓬乱的长发遮盖了面容,却依稀能从身形辨认出是位女子。周身黑雾笼罩,魔气四溢,显然是入魔已久。
付云中遥遥望着对面追来的叶茯苓,喉头艰涩,良久才问出这么一句。
那个曾经约定和他一同练剑,携手突破的姑娘,那个说着要帮他找寻娘亲的姑娘,那个承诺会一直陪着他的姑娘,终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同所有人一样,挥剑相向,与他为敌。
“云中,我信你。我信你是被魔族所蒙蔽,才会如此袒护她。只要你交出身后之人,跟我回去,我相信玄天门的众位仙尊长老定不会为难你。”叶茯苓见付云中靠近崖边,不敢上前,只好出言劝慰,试图先稳住他再说。
谁知付云中的情绪愈发波动,整个身子止不住地抖:“不,你不信我!我说了,那些人不是她杀的,我不会把她交出去的,要诛她,先杀我!”
哪怕身受重伤,哪怕再无退路,也仍旧坚定决绝。
叶茯苓眸光黯了黯,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悲凉。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今夜中元,多少玄天门弟子身首异处?面若黑灰、体露魔气,分明是死于魔族之手,而今巡查玄天门境内只发现她一个魔修,不是她干的,还会是谁?你身为仙门弟子,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反而袒护一个女魔修。三年同门情谊,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师兄弟们,又如何对得起仙尊长老们对你的苦心栽培?”
声声诘问,字字惋惜。
她不明白,自己和付云中为何会走到如此地步。她平生最恨妖魔,可他偏偏与魔物有牵扯。
他本是新晋仙门落云山庄的少庄主,天赋异禀,根骨绝佳。上玄天门求学问道时已是筑基八层,亦得宗门三尊六长老之青睐,择为优等班司班,领头人。
三年来,付云中刻苦勤勉,剑术、心法、符篆、炼物、识灵门门课业稳居第一,修为精进飞快,元婴期突破指日可待,本是仙途坦荡。却不知何时与魔族勾结到一起,更是枉顾事实,不惜性命也要维护一个杀人凶手。
此刻,叶茯苓看着他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从前知他孤傲冷僻,但本性良善,嫉恶如仇,并非善恶不分之人。
多年相处,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最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如今看来,大抵是错了。
可她内心深处还是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哪怕真如付云中所说,门中弟子不是被这个魔修所杀,但和魔族也脱不了干系。既是有嫌疑,就须得带回门中彻查。
叶茯苓浅叹一声,语气温柔了许多,“云中,放下剑,跟我回去吧,你放心,如若此事另有隐情,我会禀明长老,在真相未了之前,我定会护你们周全。玄天门不会错杀一个好人,但也绝不能放过一个恶魔。”
最后一句,是坚定的立场。
付云中眼中掠过一丝希冀,但很快消弭不见。
他能相信吗?今夜这么大的阵仗,几乎出动整个玄天门的弟子围捕,连同几位与他交好的同窗,所有人皆出招狠厉,不留余手,分明是下了杀心的,连他分辩的话都不愿听一句,哪有什么周全可言。
无非是诱哄的手段,一旦他放下手中之剑,只怕他们会血溅当场,横尸此地。
未待他应声,树林暗处飞出一枚银针,稳稳地扎进了女魔修的神庭穴。银针极细,速度极快,在场所有人都未察觉到。
他们只见那名魔修突然发狂,双眸异变面目狰狞,肃杀之气肆意翻飞,抬手间便将最近的两名玄天门弟子掳到跟前,扭断他们的脖子后,重重地掀翻在地。
场面登时大乱,仙魔厮杀。这一回,众目睽睽之下,付云中再没有可以申辩的理由,也不容他申辩。
混战中,当叶茯苓的剑刺向魔修时,付云中心底一慌,本能地举剑阻挡,他谁都想护,可世事偏生不尽人意,到头来,他谁都护不住。
结局就是,叶茯苓的剑刺中魔修心口位置,而付云中的剑,不偏不倚地没入了叶茯苓的身体。
等他回过神,却为时已晚。望着眼前倒地的二人,付云中目眦欲裂,猛然间呼吸一窒,遍体生寒,他从未觉得如此绝望过……
一个是他的至亲,苦苦找寻十三年的娘。
一个是自幼年就相识,约定一生相伴永久的人。
这一场战役,谁赢了,谁又输了?
中元之夜,月色凄凉。
付云中失去支撑跪倒在地,神色哀楚,喃喃自语,“我都说了那些人不是我娘所杀,她虽入了魔,可却还能认出我,今夜我一直守着她身边。那些玄天门弟子真的不是她杀的。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