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心又莫名地缓慢下来,我讪讪一笑,说:“我还是下去得了。”
他拦住我,脸离我只有二寸,灼热的气体全喷在我脸上。他要干嘛?你不是喜欢我哥吗?你可不能移情别恋。就算移情别恋也别移到我身上。
我腹议着,心里打着鼓。他突然往后靠在栏杆上,头枕墨色天空。风徐徐飘来,缠绕在发间,打着一个又一个旋。整个人又慵懒又不羁。
我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站在暗处,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知道,他在看我。我也看着他,心想,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要祸害林希呢?
异常响亮的咳嗽声打破夜晚的沉寂。林希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跟前,冷眼扫视我,又用千年寒冰射向梁晋轩。
梁晋轩摸着头,讪笑,“我好像喝多了。怎么跑到这来了,我先下去了啊。”
他随性走了。丢下无辜的我承受林音的千年寒冰。
“我们什么都没干,真的。”我信誓旦旦辩解道。一开口,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伦不类。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倔强的脸上,冷笑一声,转身下楼。靠在墙上我摸着胸口深嘘口气。真不懂,我干嘛这么心虚。林音这么生气,是在怪我欣赏他的男人?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干。
那晚,客厅躺满了酒鬼,只有一个清醒的我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墨色天空下的梁晋轩,神秘又诱人。
不知他们怎么收场,待我醒来时,已是午饭时间。客厅恢复原样,丝毫没有昨夜的痕迹。
对,过了就过了,什么都没发生。顶着个乱七八糟的头发,我一股脑跑到餐厅。他们正在吃饭,从不回来吃中饭的梁叔叔也在。
对上梁叔叔怪异的眼神,我才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全毁了。没梳头,没换衣,疯疯癫癫跑来,摆明就是精神病院的。
乖乖打过招呼,我硬着头皮挨着洛妈妈坐下来。对面是梁晋轩,他正幸灾乐祸地望着我。我故作不知道,一直低头吃饭。
饭后,洛妈妈让我直接搞学习,说睡了一上午午休就免了。我极不情愿地进了梁晋轩的卧室。他坐在桌前看书。我猛地扯出椅子,故意弄得很大声。他继续看书,露出难以察觉地微笑。我干瞪他一眼,坐下来,甩开书本。他依旧不理,我索性把教科书推到他眼前。
“梁晋轩,现在是上课时间。”他转过头,放下书。
竟是化学书,那本我画了无数张他侧脸的书。我蹭地脸红了,好像被人抓着小辫子反复鞭笞。
“二丫头,你要不别直接高考了。”
“啊?”我明显被他的话惊到了。我们从小学开始起早贪黑的,不就是为了高考妈?
他翻开我这段时间的习题,“你看,你学了一个月的化学、数学,要说你没进步,也不是实话。要说你进步很大,也是哄你玩。你这个水平,再学三年,也悬,最多一个普通本科。”
纸张一页页翻着,我的心一点点冰凉。
“但是,你看。”他拿起化学书,一张张他的侧脸像动画一样闪过,“你画画其实很有天赋。你没学过画画,素描都能画成这样,如果专攻画画呢?”
那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直白、认真、肯定地夸赞了我。我的心从低谷嘭的弹了起来,热血流窜,直达脑门。
“可是,我要高三了。而且,我没学过画画......”
“毛主席十多岁才走出韶山去求学,苏洵都三十了才开始用功读书,齐白石到老了才画虾,你才17岁,你怎么知道你不行呢?哪怕现在去恶补,哪怕复读一年,也不迟。”梁晋轩合上书,真诚地看着我,“你喜欢画画吗?”
没人安排指点的人生,有时候也是件挺倒霉的事。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喜不喜欢读书。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从来没有想过。只知道要读书、要高考。高考后呢?不知道,没想过。
我踟蹰了一会儿,“不知道,好像还行。”
梁晋轩又翻了一遍他的侧脸,满眼鼓励地看着我,“你不讨厌画画就可以。反正你现在学习是为了高考,画画同样可以考大学。”
“真的吗?”
“真的。”
命运有时候就在刹那间发生改变。一个平平无奇的立秋的下午,命运的车轮驶向了另一个轨道,然后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当初那个在高三路口徘徊的女孩,她才意识到,她走上了另一条人生道路。一条从来不敢想的道路。
梁叔叔陪洛妈妈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家里只有我和梁晋轩。晚饭后,我们看肥皂剧打发时间。我坐最左边,梁晋轩坐最右边。
他突然说:“二丫头,我们去游乐中心吧。”
身体血液立马活跃,我刚想点头同意,又转念想,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行为举止都怪怪的,尤其是昨晚。
沉住气,我说:“行。带上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