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逢
像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女儿一样。
罢了。求人不如求己,此时的无能为力不过是暂时的。等到她终有一日羽翼丰满,就再也不必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毕竟人还在侯府,直接违逆父亲没有什么好处。
沈知予道:“既然阿爷发话,我自然是听的。”
如夫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得意洋洋地走了。
成乐侯府虽有爵位,并无实权,在这卧虎藏龙的长安城也没多少话语权,故而只有沈知予、如夫人、庶妹沈知画三人同车前去。
沈知予连夜用药水在脸上催生了一片红疹,但她并不想让如夫人春风得意,便用淡彩红墨在细细勾勒几笔。她身着白裙,清雅出尘,虽仍能看出些许病气,乍一看却是数朵娇艳桃花生于颊边,别有一番窈窕风情。
沈知画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一身锦缎新裁的衣裳,一副价值不菲的金玉头面,但过于繁杂,反倒落了下乘。跟沈知予站在一起,倒像是神仙妃子旁边侍立的丫鬟了。
沈知画气得指甲快陷进肉里,阴阳怪气道:“辛苦姐姐病里还收拾良久,看来是期待金龟婿多时啊。”
沈知予淡淡就堵了回去:“我可比不上妹妹。明明尚未及笈就心急择婿,难道是害怕我们国公府上的庶女没人要?”
这话可戳到了沈知画的肺管子,她气得浑身发抖,又不够机灵,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得自己生着闷气。
沈知予暗中提防着,以免这不知轻重的母女俩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徐国公府世代忠良,几乎每一代中都有能独当一面的名将,圣上倍加恩宠,府上气派自然是与成乐侯府这等没落门庭截然不同。
徐靖作为今天的主人公,自然是众星捧月,来往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国公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楚王世子跟徐靖关系亲厚,自然也在宾客之列。他极爱与狐朋狗友们厮混,此时已经开始拼酒,时不时响起一阵阵哄笑声。
论相貌,论家世,论才华,徐靖确实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郎君,难怪如夫人这母女俩上赶着倒贴。
她一进来就看到如夫人跟端茶倒水的小厮疯狂使眼色,果然是早有串通。这小厮还不停地往沈知予身上瞟,手里端的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此物十分名贵,也就是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才舍得破费拿出来款待宾客。
初春的天气已经并不如何寒冷,沈知画却拿出来了一条披风放在膝上。想想母女二人平日的做派,沈知予已经猜到了她们想做什么。
先设计让她打翻酒杯,背上粗手笨脚、不敬国公府的恶名,再让沈知画大方懂事地前来替她告罪解围,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博一个机灵懂事之名。
想的倒美,想拿她做阀子,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那小厮端上酒杯,沈知予定睛一看,果然酒杯底部已有裂痕,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打翻。
台下歌舞正盛,西域舞姬的胡旋舞正是时兴,如此排场让大家都移不开眼。
沈知予在袖中摸出一根银针。她虽然力气不大,无法做到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但改变这个小小的酒杯的位置却是轻而易举。
“叮——”银针碰上酒杯发出清脆一声,但在满场乐声的掩盖下无人在意。
“啊!”沈知画察觉到腿上一股凉意,低头才发现一片暗红已经浸湿了她重金买来的衣裙,忍不住惊叫出声。如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恨恨剜了沈知予一眼。
毁了衣服,自然是不敢声张,也没法苦心钻营钓金龟婿一事了。精心策划的一场局,结果是满盘皆输。
沈知予耸耸肩,心想:“你不仁,怎能怪我不义?”
一曲舞毕,她只觉得厌烦,便告退离席,想稍微出去透透气。
徐国公府地势得天独厚,府中自有温泉泉眼,又兼有造林之精妙,故而冬暖夏凉,为人啧啧称道。
其中一景便是月下桃花林。外面的桃花尚未盛开,而此处之桃花得了温泉的妙处,盛开极早极盛,与月色相掩映,令人感觉如坠仙境。
沈知予一路走一路赏,心中郁结之气都被这美景遣散了不少。她走着走着,心中生出些疑问。今日宾客众多,这桃花林中怎么空无一人?
忽然听得树上有一人声传来:“你是桃花林里的神仙姐姐吗?”
楚王世子?他不是应该在宴会上觥筹交错吗?怎么会跑到了树上?
遇到这种意外情景,沈知予瞬间神经紧绷,思考起对策来。这事绝不能声张——桃林幽会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纵然她不在乎这些,但是她很怕麻烦,尤其是这种得不到任何好处的麻烦。
沈知予挤出一个她自认为灿烂的笑容:“正是。我在这桃花林中修炼千年,不知您呼唤我有何贵干?”
楚澈从树梢一跃而下,双眼亮晶晶的,未长成的少年眉眼中还透露着些稚气。酒气扑鼻,原来是他醉酒了。沈知予的心稍稍定了一些,醉酒的人只要不乱来,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