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因时候尚早,不急着走,白柳生便留下与几人闲叙,难免就提起了京中之事,几人对豪门望族的日子颇有几分好奇。
倒不是这几个人眼皮子浅,只是高门大户日子离他们有些遥远。虽说段大爷也有几位京城当官的亲戚,但身带爵位的熟识,确实只有白柳生一位。
“白弟竟是高门子弟,哥几个真是没想到,你藏得够深的。”段大爷饮下一杯辣酒,不禁感叹。
“陈年旧事,不值一提,倒不是刻意隐瞒。再怎么着,您也是我大哥。”
段大爷哈哈一乐,又提起杯与他碰了碰:“贤弟这话说的,叫做哥哥的心里敞亮。”刚解了燃眉之急,他自然乐呵,便豪饮起来。“京城那都安置妥了?什么时候入京去?”
白柳生酒在喉中,慢慢咽了才说话,“还安置什么,都是现成的。楚州我一时也扔不下,等等吧,还是在这舒坦,不急着去做那甚狗屁侯爷。”
“楚州是家,京城也是啊,没女人在那等你啊。”段大爷乐着,毫不吝色的往自己肚子里灌酒。“待了那么久,怎么没收一房,侯府里就没一个看着顺眼的?”
“哪有什么女人,都是一群干干巴巴的老婆子,没意思的很,不如楚州。”
“咱楚州虽然不大,但也是人杰地灵,姑娘也水灵。贤弟这次在京待了多久?一个月有没有?”
“差不多吧。”
段大爷一拍大腿,又不正经起来:“那岂不是憋坏了。”
座上人哄堂一笑,男人言语间总是离不开女人。
白柳生也不尴尬,只将身子往林玉边上靠了靠,眉飞色舞的与段大爷道:“可不是,回来抓紧补上了,现在腰还疼呢!”
白柳生确实重欲,夜里从没有一次就睡觉是时候,非得折磨得两人都筋疲力尽才算罢休。
可实际上,并没有如此不济,也不是人前这副离开女人活不了的嘴脸,其实他回来这几天,都是宿在书房的。
三珠和莲儿闲聊,提到过侯府的事,拨去伺候白柳生的女使都是绝色,也并非都是老婆子。
忽然,林玉明白过来,之前他说:任你是花楼里当面见到了,还是听到了什么说法,那总是在外头,往后日子久了你便知道了。
原来他并没有骗自己。
他在这生意场上,三分真七分假,那些无中生有,她随耳听见的几句,都被她当成了真的。在这场戏中,没人当真,唯有她这个偶尔看戏的人,信以为真。
林玉垂着头,心中愧疚之意更加浓烈了几分,此时方觉得,他这个人并不坏。
话至此处,林玉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此时她也乐意配合着做戏,便羞着轻推了下白柳生,将脸半埋在他怀里:“爷别说了。”
白柳生一见,这妮子懂事儿了,还会帮着打圆场了,便来了劲头一般,“爷整的不好是怎么,有什么可臊的。”
段大爷表情暧昧的盯在林玉身上,笑里透着坏。
二人又闲扯了一会,酒喝的不少,段大爷面上早就见了微红,可还是扯着白柳生喋喋不休的说。
白柳生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自己还要带妮子出门逛逛,便要起身告辞,他刚想张口,门口忽然有人叩门。
叩门几声后,有人推开门扇,是徐老鸨。
她满脸堆笑的给屋里人问安,三步一扭的往里走,松散肥肉被紧紧裹在锦缎衣衫里,随着她的步子晃晃荡荡。
她身边还站着位姑娘,羞怯的不敢抬头,徐老鸨见姑娘没跟上,回头使劲扯了她一把。
老鸨先前就知道林玉来了,看见她正白柳生身边坐着,就当她不存在,只顾着巴结白柳生。“白爷可是许久没来了。”
自从上次,闹了那么一场之后,他也厌了这里,有局也特意安排在别处,又赶上他去了趟京城,算算日子,确实已经两个月没登留英楼的门。
于徐老鸨来说,白柳生是颗摇钱树,有货的大金主。他出手阔,从不吝惜,不像其他商贾,一两银子也要算计,徐老鸨是最瞧不上来花楼买乐子还抠门的人。
近两个月白柳生没来,徐老鸨少赚了许多银子,想上门拜访吧,却又多有顾忌,好不容易给他盼来了,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自己问过安,徐老鸨才推了推身旁的姑娘,使了个颜色,姑娘就忙不迭的给白柳生做礼。
这姑娘林玉从没见过,应当是新来的,徐老鸨定期就会搜罗年轻姑娘到留英楼里,有新面孔倒也不稀奇。
只是这姑娘长相普通,甚至走在人群中都会被淹没的那种,并非是徐老鸨会专门搜罗的那一类。
姑娘身量纤弱非常,妆容画的也精致,身上饰品都是精巧货色,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可即便是如此,依旧是姿色平平,并不惹眼,细看还有几分憔悴在。
似乎是紧张,她人立在那,并不敢抬头,身子还不住的抖,手也是一刻不停的绞着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