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外屋桌上掌着一盏小油灯，照亮一箭之地，林玉身上搭着毯子，在短榻上眯着，房檐上偶有厚积的雪落下，惊得她心不住的发抖。

已经是后半夜了，依旧没人来传信说白柳生的消息，林玉猜测着，是白柳生忙忘了没顾得上？还是怕打扰到自己休息，特意没派人来通知？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在林玉在没亲眼见到白柳生之前，都没法安心睡觉。

看着倚在墙边睡着的金嬷嬷，林玉不敢扰醒她。

林玉穿好衣裳，系好斗篷，又特地在头上裹了围巾，才悄没声的出了门。

她如今身子重，也怕滑倒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便在院里找了把清雪的铁锹，拄在手里当拐杖，趟雪慢慢前行。

细雪顺着她鞋缝灌进去，有些微凉，好再身上裹得厚实，暂时感受不到什么寒意。

可肉皮子是热的，又时时呼着热气，没一会头上的兜帽，纤长的睫毛上都挂了霜。

白府都熄了灯，稀稀落落挂在房檐的灯笼尚有些亮光，她只能就着这一点点亮光，慢慢摸着路往老太太院子走。

这条路并不长，若是平常，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可如今深雪遍地，她足走了快半个时辰。

正厅灵堂大门紧闭着，应当看守在院里的小厮也找地方避风雪去了。

透过窗纸，林玉能见到灵堂里火盆燃的正旺，几个身影来来回回的踱，她猜测着，会不会是白柳生回来了。

她紧着往前迈了几步，待上了台阶，站在檐廊下，才空出手掸掉脖颈里的雪。

屋里脚步声零碎，管家吩咐声有些焦急：“怎么还没找到。再派一行人出去，从京城通楚州的官道、小路都要找，势必要把爷赶紧找到。快去吧！”

屋里脚步声离门口愈来愈近，忽的管家又开口：“若是找到了，爷挺不住，就先找个地方落脚。”

忽的，门被推开了，风雪灌进屋里，将火盆中刚燃尽的黄纸灰吹散了。

管家看到站在门口的林玉，先愣了一下，后赶紧给小厮使眼色。

小厮不敢言声，给林玉请了个安，侧身躲过她，脚步匆匆要出门办事。

林玉猛的扯住小厮，死死的拽着。“说，他怎么了。”

她费力稳住心神，不叫自己慌乱，可她喉中发堵哽的难受。

小厮被林玉吓住了，一时既不敢动弹，也不敢言声，只得看着管家，祈求解围。

管家不敢将这事儿告诉林玉，怕惊了她的胎，只得含含糊糊，想遮掩过去。

可林玉刚刚在门口已经听了个大概，虽不能完全确认，但也猜到白柳生出事了。

她哑着声，狠狠命令，丝毫不容人抗拒。“说，白柳生怎么了？”

“爷......爷被雪堵在道上了，我派人去接。”

林玉压根不信，她知道管家因为自己有身子而不敢说实话。

“我挺得住，你说实话，他到底怎么了，是伤了，还是死了？”

见林玉已经猜到七八分，管家再不敢含含糊糊，只能赶紧回复：“没有，爷是受了点小伤，但已经送医馆管处理好了，现下只是不知道爷是从哪条路回来的，奶奶放心，我已经派了几批人出去找了。”

林玉稍松了口气，松开了小厮的手。

若只是伤了，倒还好。

白柳生若是走官道还好，可他要是贪快走了小路，大雪一封路，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时候，伐倒的木材大多堆在山上，若是顺着雪滑下山来，恐怕又是惊险。

现在他已是带伤赶路，若再碰到木材阻路，就更加耽搁脚程。

林玉想了想，赶紧道：“带着郎中一起，若有事情，也好照料。”

管家觉得有理，赶紧吩咐人照着去办。

“奶奶先进屋，避避风雪。”这么厚的雪，让林玉现在回青玉轩也不现实，管家只能将她请进屋。

见林玉身边一个人没跟着，倒也没问，只是又悄悄吩咐人，去找林玉的贴身女使过来。

林玉跪在老太太灵前，去给老太太烧纸，也是替白柳生尽孝了。

林玉默默跪着，不敢再问管家其中细节，生怕连刚才的话也是管家在骗她，她只能默默的等，等白柳生回来。

不会很久，明天，明天见了他，一切就都知道了。

为了从前的恩，如今的好，她心甘情愿留下。

可她从没觉得，他在自己心里是这么的重要，哪怕怀了孩子以后，她也只敢浅浅的喜欢他那么一点。她对他的感情，是有所保留的，因为林玉她害怕白柳生对自己也只是一点浅浅的喜欢，为了自己有那么一点像他曾经的妻子。

林玉刚将手里的一叠黄纸烧完，青玉轩的人就到了。

想必是传话的小厮早就把事情原委与她们说了，屋里一片静默，没人主动提刚刚的事，只有莲儿跪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