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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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在旁人看来是百年世家,府邸峥嵘显赫,落在昭宁眼中不过平常。
只是走在沈轻晏身边,她还是给了几分面子,夸赞府上的假山形状各异,夸赞小石子路铺得平整。
沈轻晏听了一路,终于在绕过厅房时忍不住,道:“公主若实在没得夸,可以不夸。”
昭宁眨眨眼,早说啊,她还以为去人家家里,都得这么客客气气呢。
卫国公沈之行与其娘子万氏等在仪门后的正厅内,见到昭宁进来,沈之行上前几步,准备躬身行礼。
昭宁赶紧抬手虚扶,笑着道:“父亲母亲不必多礼。”
以沈之行的身份,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极少把礼数做全,闻言便坦然直起身,谁知柳嬷嬷皱了皱眉,沉声说:“君臣之礼不可废,公主体恤臣子,臣子亦该恭敬有加。”
沈轻晏本就不愿做这驸马,眼下父亲要因此向自己的妻子行礼,虽然知道这确实是君臣有别,但多少还是不快。
眼见着身边的目光冷沉下去,昭宁拦了拦柳嬷嬷,“嬷嬷,算了,这不是头一回见……”
“公主,正是因为头一回见才要分说明白,大公主远嫁不提,四公主五公主嫁在京中,夫家都是规规矩矩见礼,若到了公主这里乱了规矩,旁人要如何看待公主,又要如何看待卫国公府?”
大梁拢共六位公主,大公主的母妃贤妃娘娘因母家获罪病了良久,最终在她十五岁那年撒手人寰,大公主嫁与了镇守西陵关的武将,婚事由皇后一力操持;二公主三公主未能长成人,而四公主五公主则都是周贵妃所生,同昭宁的年岁相差不大。
皇后无亲子,倒是贤妃过世后,当时只七岁的三皇子无母亲照料,养在了皇后膝下。
若周贵妃老老实实,柳嬷嬷也不至于挑这两位公主来说,实在是自打皇子们慢慢长大,周贵妃作为大皇子的生母又多年得皇帝宠爱,气焰渐渐起来,大有与皇后相争之意。
还是那句话,卫国公府再尊贵,贵不过皇家,对柔仪公主无礼,亦是对皇后无礼,消息传回宫中,周贵妃还不知要怎样得意,皇后还不知要怎样忧心,朝臣们也不知要怎么考虑。
昭宁向来厌烦这些事情,可她十分心疼母后,脑子稍转转就明白柳嬷嬷什么意思,终是正了正衣襟,昂首道:“那便照规矩来吧。”
沈之行好脾气地笑了笑,带着万氏及家中一众人跪谢天恩。
昭宁受了礼,赶紧让他们起来,之后又坐了坐,昭宁亲手给沈之行和万氏递了两盏茶,就算是结束了。
低头小酌一口茶,万氏捏着帕子沾了沾嘴角,笑着道:“不瞒公主说,我娘家侄女也住在府里,同轻晏算是青梅竹马,本来想亲上做亲全了一桩美事,谁知圣旨一下,轻晏成了驸马。看来这姻缘都是老天爷定下的,任谁也不能改动呢。”
沈之行蹙眉,“你说这个做什么?”言罢又对昭宁和气地说,“没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个亲戚罢了。轻晏从小性子冷僻,还请公主多担待。”
沈轻晏嘴角噙一丝冷笑,起身淡淡道:“我去府外等你。”
昭宁意识到他口中这个“你”指的是自己时,沈轻晏已经行了一礼后大步离去,完全不在乎背后父亲的喝令。
万氏看起来更加忧心,“公主还在呢,轻晏怎么就走了,这要是让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可怎么办?”
昭宁摆摆手,“先不说这个。那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可是沈轻晏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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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公府里出来,昭宁看到沈轻晏正背对自己站在石狮子旁,有人穿着铁面司的玄色獬豸服,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对他禀报着什么。
瞧着那板正的背影,昭宁忽然就想吓他一吓,回头示意柳嬷嬷等人别出声,跟着提起裙摆,踮着脚靠过去。
便有断断续续的话入耳,“是……放血良久……嘴硬……实在是……死了……”
沈轻晏回:“这样的人死多少都无妨,抽了他的骨头丢去乱葬岗,继续彻查到底,再有抓捕到的,我亲自审。”
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死的是只蚂蚁。
昭宁已站定,闻言打了个寒颤,准备拍他的手停在半空,沈轻晏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左手向后一伸,直接握住她的。
冰冷、干燥,一如他的为人。
沈轻晏愣了愣,习武之人最忌背后有人,他也感觉到来着是冲着自己,未想落入手中的温软如凝脂,转头一看,昭宁惶然像林间受惊小鹿,一双眼眨了眨,眼眶就红了,几颗豆大的眼泪掉下来,哭腔从喉间涌出,“疼,很疼……”
沈轻晏头皮一麻,慌乱松手,可那双白皙的手上已经留下红通通的指印。
旁边那下属还在发懵,好在问剑带着他向公主行礼,昭宁顾不上他们,一叠声的“免礼”,接着又看向沈轻晏,只觉得委屈。
在宫里时,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