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
昭宁并不知道遥远的青州城内,自己正被问剑“上眼药”,眼见着熙屏山草木繁茂,百鸟争鸣,心情大为畅快。
魏连溪一路很多话,大多是讲此处有个什么奇石,那边又有个什么古树,就连一开始不想听的四公主,最后都竖起耳朵等着下一处景色的名称。
昭宁夸赞,“好像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魏连溪轻摇折扇,风流倜傥,“我说过的,别的未必行,这吃喝玩乐,找我准没错。”
一路行至马场,自然早有人前来打点,众人恭恭敬敬将三位公主迎进去。
四公主才坐下来,就说身上乏了,休息半日,等明天早上再去骑马,她与五公主都带了驸马同行,四驸马岳离身形单薄,听她这么讲赶紧附和,“是啊,这一路都是山路,我骑在马上颠得骨头都松了,先休息去罢。”
昭宁无所谓,五公主自然听四公主的话,大家便都散了,各自带了一大串儿的婢女侍卫去马车安排的休息处。
才到了房内,四公主只留心腹侍女在旁,忍不住对四驸马发了脾气。
“才骑了多会儿的马就说受不了?那沈轻晏在铁面司行走,刀光剑影中也无半点惧色,你就不能争些气?”
四驸马眉头一皱,嘟囔着,“怎么又拿我与他比?我上次就说了,他可是会杀人的!就说这京中世家里养出的哥儿,有几个敢杀人?!”
“杀人怎么了?你亲眼见着他杀人了?”四公主鄙夷地吐出一口气,“光是些传闻就能把你吓破胆,父皇怎么就给我挑了你这样的驸马。”
四驸马继续嘟囔,“当时阿娘本来已经看好了人家,也没想到父皇忽然点了我做驸马……本来,本来功名也是我自己考取的……”
四公主一拍桌子,“岳离,你什么意思?”
四驸马吓了一跳,“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说……想说这姻缘是天定的,你与我是,六皇妹和沈轻晏也是,咱们何必……”
没敢往下说,四公主一记眼神扫过来,愤愤道:“我与她同为公主,怎么就处处短了一口气,母妃从前就教过我们,千万不能居于人下,否则很可能就是一辈子,你瞧瞧,现在母妃还是贵妃。”
四驸马安慰,“贵妃娘娘在后宫里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天下那么多女子,有几个能做贵妃的?”
“你……真是不争气!”四公主只觉得胸闷气短,使劲抚了抚胸口,才又重复道,“我真是不明白父皇怎么就给我选了你,岳离,你要是再这么不中用,便和离吧!”
四驸马默然。
在家中,四公主永远占着上风,根本也不担心驸马会翻出什么花儿,递过去一个白眼后,就开始盘算其他。
昭宁知道二位姐姐一直没安着什么好心,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此刻倒巴望着能出个什么事,让父皇痛定思痛,别想着姐妹间还能再亲近。
一个时间不长的午觉后,昭宁精神抖擞地带着碧琴绯月出去晃悠,这马场修来本来就是给富贵人家用的,处处透露着一股子自然的精致,逛了一阵就觉没有多大意思,便拉了人问晚上是不是点篝火,是不是要做烤鸡烤鱼。
魏连溪从旁边晃出来,因有外人,便规规矩矩称“六公主”,“鸡鱼都准备好了,也吩咐他们寻些好木头,知道六公主念着这一口。”
昭宁大喜。
这魏连溪上道,很上道。
晚上篝火一点,烤肉的香味儿飘出去,五公主当先过来同昭宁坐在一处大快朵颐,四公主看了一会儿,骄矜地过来,梗着脖子问“什么玩意儿看起来怪脏的”。
五公主直接把那抹了一层薄油、撒了一点点海盐、已烤的焦香四溢的鸡腿皮塞到四公主嘴里,“姐姐尝尝。”
四公主勉为其难地嚼了,一副想走却又舍不得的模样,最后慢慢地坐下,肩膀顶了顶五公主,“那个烤鱼给我弄一半。”
过了一会儿,她又拍拍昭宁的手背,看似无意地问:“六皇妹,你喝的那是什么?果子酒?和宫里的不一样么?”
昭宁直接把酒盅酒盏塞她手里,“自己倒,尝一尝就晓得了。”
四公主扬着眉毛浅酌一口,眼睛小小地亮了一下,说:“还成。嗯……你也尝尝我这鱼肉。”
昭宁忍不住笑出声。
瞧瞧,这就是食物的力量,能叫人一时间放下身段,消除芥蒂。
四公主问:“你笑什么呀?”
昭宁说:“我笑这鸡是只好鸡,这鱼是条好鱼,这一天也是很好的一天。”
四公主似有所触动,捏着酒盏的手紧了紧,举起来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间,就着香气四溢的肉,四公主果酒喝多,醉眼朦胧,搂着昭宁的肩膀道:“来,来,让我看看,究竟差你差在哪?”
昭宁神色尚清明,很认真地回:“哪也不差,咱们姐妹各有各的好。”
四公主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