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 十六

低着头抠手。

那男的往小孩儿屁股上踹了一脚，小孩儿大叫一声，哭着喊：“我说不让来，你们偏要来！呜呜呜……”

茹争流一看，没忍住乐了：这男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眼睛肿得就剩一条缝，鼻孔还有血没擦干净，这么一哭，脸跟调色盘似的。同时也放下心来，这一看就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女人看孩子不听话，扯着他衣领，把他往茹争流面前怼，边怼边说：“瞅瞅瞅瞅，这眼睛都要瞎了，流了那么多血，看看看看，这衣服上全是血……你们怎么教育孩子的？让她出来打人！”

这时候茹争流觉得有什么不对，倘若是申东方下的手，那也轮不到自己来教育，所以这是……

想到这里，她冲院子里大吼一声：“申自由，你给我出来！”

好半天，屋里也没动静。门口这边女人也哭，孩子也哭，茹争流对他们说：“稍等一会儿啊，我把她给弄出来！”

谷从跃尴尬地等在门口，看茹争流一路火花带闪电摔门进屋，紧接着屋里就传出小自由的尖叫，没一会儿工夫，茹争流就拽着小自由的胳膊，把她拉到了门口。

茹争流指着那男孩问：“是不是你打的？说！”

这小自由还真不是一般人，看看那男孩，先瞪了他一眼，那男孩本来刚止住眼泪，看见自由瞪自己，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男孩儿他妈马上不愿意了，指着小自由鼻子说：“看看看看，就这德性！”

茹争流不愿意了：“好好说话会不会啊，这不是在解决问题吗？——是不是你打的？”

小自由看见姐姐站在自己这边，腰杆儿立马直了，一步踩上门槛，背着小手，瞅着那男孩儿：“是我打的。”

“为什么打他？”

小自由转过身，看看茹争流：“他骂我，说我是矮冬瓜。”

茹争流看看站在门槛上才到男孩儿下巴那儿的妹妹，着实感同身受，想当年自己也没少因为长得矮而自卑，立马同仇敌忾起来。

问那男孩儿他妈：“你家孩子骂人，这怎么讲？”

“那也不能动手打人啊，看把我家孩子打的！”

茹争流也背起了手，那神态和小自由一模一样：“你看看你家孩子，快一米六了吧，看着还挺结实，我妹妹刚八岁，这才多高，有一米？还这么瘦……要真是我妹妹把他打成这样，我们也认了，走，咱去医院给他看病，医药费我出。”

小自由一听这话，顿时拽起来：“去医院！去医院！”

那对夫妻气得半死，你要说她不讲道理吧，人家愿意带孩子去医院，你要说她讲道理吧，这话怎么这么气人？

那男孩儿听了茹争流这话，满脸通红，脸上颜色更丰富了，使劲甩开女人的手，哭着逃走。

女人在后边大叫：“你别跑呀，咱去医院！”男孩儿一听这话，跑得更快了。

女人怕孩子出事儿，连忙跟过去，男的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茹争流笑眯眯说：“我家孩子打人确实是不对，我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咱们还是尽早去医院看看，该多少钱我们都出。您把孩子找着了，尽快来找我。”

男人没办法，转身去追老婆孩子。

茹争流关上门，领着小自由的手回到屋里，小自由可高兴了，已经哼起了歌。

茹争流点手唤她，让她在自己面前站好，跟她说：“姐姐小时候长得也不高，在你这么大年龄，个子也和你差不多。但姐姐现在也有一米六五……而且说不定还能再长一长。所以你不要着急，每天跟着爸爸锻炼身体，喝一杯牛奶，咱将来一定会长高，别听他瞎说。”

小自由狠狠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