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顾兰归还未到,曹王府却来了人。
曹世矜脸色骤变,将范昕放进堂中的囚笼里,关上门,取走钥匙,转身而去。
范昕跌在笼中,爬起来,把住木栅栏,大喊:“曹世矜,你这个骗子!我没有哭闹了,你还关我!呜呜呜……”
曹世矜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堂中。
范昕哭着控诉了一阵,发觉两双好奇的眼睛正一左一右盯着她,左边的是那猴子少年,右边的是那狐狸少年。
看一看左边,看一看右边,范昕可怜巴巴地哀求俩人放她出去。
“我要回家给我爹守孝,呜呜呜……”
猴子少年面露不忍之色,挠了挠头,盯着囚笼的锁头,一脸为难,“钥匙在君上手里,我虽然会开锁,可这锁是孙先生造的,非同一般,我开不了。”
一旁的狐狸少年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算咱们将你从笼子里放出来,你也出不了金骢台,还是等君上回来吧。”
范昕失望地垂下头,盘腿坐在笼子里,撑着下巴,抬眼打量他二人,猜测他们的身份。
书里,曹世矜身边有个小谋士,名叫末隐,年纪轻轻,诡计多端,想必就是眼前这个狐狸一般的少年,另一个猴子似的少年,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猴儿偷了。
范昕轻咳一声,端起架子,说:“我不妨告诉你俩,我其实是神仙,你们若是想法子放我走,等我回到天庭,一定给你们嘉奖。”
勾男人有勾男人的法子,骗小孩有骗小孩的伎俩。
猴儿偷怪叫一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你当咱们是三岁小孩儿呢?”
末隐忍俊不禁。
范昕忽然抬手,指着猴儿偷,“你屁股上有颗大黑痣,对不对?”
书里,猴儿偷上勾栏院开荤,少年人头一回没分寸,弄疼了人,自己也没讨到好处,屁股上的黑痣被人扣烂了,只好偷偷摸摸去找大夫,恰逢曹世矜清理身边叛徒,他的鬼祟行径遭到怀疑,险些成了替罪羊。
范昕看书时,觉得此事十分滑稽,所以记忆深刻。
见她说得一脸认真,不似有假,末隐看向猴儿偷,难道他屁股上真有黑痣?
猴儿偷怪叫一声,捂着屁股红了脸,“放屁!小爷我、我的屁股白白嫩嫩,光光生生,才没有什么黑痣呢!”
范昕:“你别犟嘴,末隐你看看,他屁股上是不是有颗大黑痣。”
末隐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了。
猴儿偷:“我说没有就没有!小爷的屁股可不是谁都能看的!末隐,你休想看!”
他说着,瞪了末隐一眼。
末隐嘴角抽动,他其实也没有很想看。
忽然想到什么,末隐看向范昕,微皱眉头,认真地问:“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范昕:“我是神仙嘛。”
末隐若有所思。
猴儿偷隔着裤子摸着屁股上的痣,心想,莫非……这仙女一样的美人真的是神仙?
*
曹王府,碧落院。
陈设精致的寝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病弱的咳嗽声从里间传出,听得曹世矜揪心。
他快步走进房中,小丫鬟打起珠帘,容他往里间去。
床上,一个憔悴的病美人靠在床头,偏着脸,不肯喝丫鬟奉上的苦药,整个人如枯花一般,毫无光彩。
听着响动,病美人抬起头,见着曹世矜的那一刻,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阿兄。”
曹世矜走到床前,坐下,接过丫鬟手里的药碗,温声哄着:“阿柔,把药喝了,病才会好。”
曹若柔抿着苍白的嘴唇,摇了摇头,颓丧地垂直眼眸,“不会好的,阿兄,我的病不会好了。”
瞧着妹妹沮丧的模样,曹世矜的心隐隐作痛。
母亲染疾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照顾好妹妹,十年前,怪他一时疏忽,没顾看好妹妹。
严冬腊月,妹妹被人捉弄,跌入冰冷的池水里,呛了水,伤了肺,从那以后便常常咳喘,终年与汤药为伴,几番在鬼门关前徘徊。
曹若柔又是一阵咳嗽,苍白干瘦的手捂着嘴,指缝间溢出暗红的血色。
曹世矜一惊,搁下药碗,将她扶住。
咳嗽稍缓后,曹若柔拿下手,手心上、嘴上都沾着咳出的血。
曹世矜急了。
“叫大夫!”
曹若柔拽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说:“阿兄,我知道,我快死了,我其实不怕死的,只是……”她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只是舍不得,舍不得阿兄,舍不得祖母,舍不得……舍不得兰归哥哥……阿兄,我很自私吧?我都已病成这样了,竟然……竟然还想嫁给兰归哥哥,哪怕只与兰归哥哥做一日的夫妻,我也……我也死而无憾了,可是……兰归哥哥喜欢上了别人,他不会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