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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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完一圈,顾翊淡淡说一句:“还行。”
没头没尾的,不知道是说小区还行,还是物业还行,抑或算是认得这里了。
进了门,落了锁,顾翊目光克制,没有窥探她的私人物品,只是下意识抬眸扫了一眼房屋格局。
段棠梨从柜子里取了茶包,刚好对上他的目光。她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家里有人,颇有微词:“顾总,就我这巴掌大地方,不用视察了吧?”
顾翊收回视线,转而专注于她拾掇茶艺的手上,慢悠悠说:“三室呢,不算巴掌大了,一个人住这么大地方。”
“你说我的房子大?”段棠梨觉得有些好笑,摆好了茶杯后说道,“顾总,你的房子可不止三室吧。”
水开了,蒸汽在透明的茶壶腹中闹腾,复而从小口抒发出来。她先倒了这一壶用以洗净两个茶杯,才又倒入矿泉水新烧一壶。
在等着新一壶水烧好之前,段棠梨撕开独立包装的茶袋,给每个杯子各安了一个。她偏爱浅色,透明的水壶,纯白的茶盏,连茶袋的外包装也是浅草色的。莹白的指尖穿梭在这些精致的事物中间,天然就像一副佳作。
水滚了,俯冲下去,浮起满杯清澈的琥珀色,茶芳盈一室。还没饮到这一味,疲乏便先消了泰半。
顾翊欣赏够了这一套泡茶的手法,才漫不经心地说:“看你说的是哪套了。三室的,倒也有,就是比较少。”
……跟有钱人说话就是得注意点,一不小心就被炫一脸的富。
段棠梨抬眸,忍不住嘀咕:“还好意思说我一个人住这么大地方,你那么多房子,是准备跟几个人住?”
顾翊没回话,只是注视着她,眼底似笑非笑。
被他看久了,段棠梨才后知后觉,耳根不由得有点热。他这是在说,准备跟她两个人一起住呢。
还好隔着氤氲蒸汽,他应该看不太清她耳后的颜色。
顾翊抿一口她泡好的茶,刚刚带了点倦色的眉眼略微舒展。“碧螺春。”他准确地吐出三个字。
段棠梨微微颔首,走到沙发边上,点了一支香氛蜡烛。
橙花混合着百里香、迷迭香的气味升了起来,漫到他的鼻端。
“这个味道有安神舒缓的作用,适合疲劳和压力大的时候使用。”她护着那初生的微弱火光,不让它被不请自来的风吹灭了。
这不是他喜欢看的那类焰火,不干不脆,又太渺小。但是放在她细白的掌中,就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顾翊随口问了一句:“你平常压力很大?”
段棠梨抬眼,笑笑说:“难道顾总觉得我在娱乐圈里已经算是混得呼风唤雨如鱼得水了吗?”
她在娱乐圈里的地位如何,他昨晚在宴会上不都见过了吗?
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孩,要凭自己的本事爬到她现在的位置,那艰辛非同小可。这一路上不仅是自己要禁得住诱惑,还要提防着被人拽落深渊。此间压力,又岂是一盏小小的香氛能解的?
不过是聊以慰藉罢了。
顾翊轻笑了一声,好像问出口之后,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无聊。
他放下茶杯,轻描淡写:“没事,以后有我护你。”
只是简单陈述彼此协议的内容而已,但是被以这样磁性低缓的嗓音说出,就莫名多了几分温情。
但是段棠梨知道分寸,笑得很懂事:“那就多谢顾总,我也会遵守协议约定的。”
她不动声色拉开距离,将彼此的关系牢牢固定在协议上。
顾翊还从没见过有人对他这么避之不及。他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茶,不去想这些漫无边际的事情。
窗户开着,风有些大,吹得蜡烛明灭。段棠梨起身向阳台门边,阖上些窗页。
时值春分前后,昼长夜短,这会儿已经日渐西沉了。窗帘半遮半掩,薄薄的暮色盖在屋内浅色的物什上,染了一层碎金。
她的背影像是一道遥远的白光,纤细而绵长。
顾翊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倦鸟,在这里找到了一块浮木,聊以休憩。这念头不过维持了一秒,他自己都忍不住为之发笑。
但是那道柔白的背影,实实在在地映入了他的眼底。
“棠梨。”顾翊忽然唤了她一声。
段棠梨转过身:“嗯?”
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认识你多久了?”
她怔了怔,有些不确定地回道:“不到一天?抑或是你更早的时候,已经认识我了?”
顾翊只是轻笑了一下,摇摇头。
“怎么?”她算是擅于察言观色,但时常弄不明白这位笑面阎罗的意思,有时含糊到了近乎抽象派。
顾翊喝完最后一口茶,拿了车钥匙站起身说:“没什么,我走了。下周一早上八点,我来接你。”
“去哪儿?”段棠梨没能跟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