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塞进怀里的书，崭新的书面，沉甸甸的分量，邓长虹看着常竟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一时也没了气。

“拿回去吧。”邓长虹轻轻地说。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小气做什么？你忘了我们桃园三结义了吗？大家都是好兄弟，大不了，大不了，我去给你偷回来。”常竟闭着眼睛一副豁出去地样子，全身上下都写着一个怂字。

邓长虹笑看着他，这么会有这么一个傻子，又怂又菜，实在令人发笑，郁结地心忽然畅快了不少。

“都是给我的？”

“当然。”

有门！听这话，邓长虹是要收下了。

常竟一双眼亮晶晶的，彷佛此刻眼前人无论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他都能答应他。

“那你就替我保管吧。”

“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每天背着这些书，我想看什么你就得拿给我什么，我看看有那些书。”

邓长虹数着怀里的书，一本两本，三本。

“那么多书呀，你要我天天背着？我的书包是给零食的，学校的书我都没背，邓长虹，你真狠！谁叫你现在惹不起，我背就是了，但你得快点看完呀，哎，早知道就不买那么多本了，天天背着石头上学，我真惨真的。”

看着这个活宝，邓长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仔仔细细地将书塞进常竟的书包里，看着里面花花绿绿地小零食，嘴角地笑意扩大了几分，关上书包的前一刻，他还掏出了一包妙脆角。

“放好了吗？为什么这么沉呀？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的书也塞进去了，我给你讲，要是别的书，我可就扔了呀。”常竟回过头，发现自己的零食被偷了，顿时炸毛了。

“邓长虹，你偷我零食！还我！”

“我还没原谅你呢。”

邓长虹轻飘飘地甩出一句话，常竟顿时就萎了，生无可恋地说道：“是，您是上帝，吃我个零食算什么呢？我的背包为你而背，为你而敞开，只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小奴吧。”

零食，邓长虹并不大爱吃，只是逗着小傻子玩，图个乐呵。

最后的结果就是，小傻子气哼哼地吃了大多数的零食，邓长虹只是尝了个味，毕竟人逗逗就好了，要是过头了，小傻子气得更傻了怎么办？

幽长巷子里的余晖，寂寞又寒凉，只是因为颜色是暖色的，给人心理上留给几分安慰。黑夜吞噬，留下一条狭长的口子，像是丑陋的巨兽的咽喉。

这是回家的路，别无他法，少年拖着长长的影子，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黑黝黝的路，看不清方向。

“跪下。”

一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淡淡抿了一口，弯曲盘绕的热气遮没了神情，只听得厚重不怒自威的两个字。

习以为常，不带犹豫，邓长虹扑通跪下，躬下身，双手托着棍子举过头顶，等待宣判。

茶杯咚地一声，放在桌上，像是死亡地钟声，跪着的人心口也咯噔了一下，尽管早有准备，额上的细汗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爸爸，对不起，请您责罚。”

“责罚？你以为一顿打能改变什么？长虹，我对你，寄予厚望。”

寄予厚望，邓长虹满脸通红，他的头锤得更低了，这话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对你很失望，这棍子，啧。”

轻飘飘地拿起，对面的人似乎很是不屑，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抬起，放下，邓长虹的手轻轻一颤，感受到细长光滑的棍子点在手掌中央，痒，像是有万千蚂蚁，他却一点动弹不得，个中滋味无法言说，只是万分地煎熬，他宁愿，手心这一根，重重地落下，也好比现在，轻飘飘地落下，其余的，却是千万倾让人难以忍受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让他喘不过气，内心煎熬无比。

“看书，不是不让你看，可你看的是些什么书，小说，你看的，不过是一些哗众取宠的没有营养地垃圾，看这些的你也是一件垃圾，明白吗？”

“明白。”

“若是偷着看也就罢了，你还让其他人发现了，我该说你蠢还是太明目张胆，送你读书是让你有脑子，可你现在呢？荒废学业，看一些对你的学习毫无益处的东西，那能叫书？那只是绊脚石，腐蚀你灵魂的东西。”

“爸爸，并不是所有的这些书都是不好的。”顶着父亲的威压，邓长虹还是开了口，他想为一些书证明下，反驳下，“书中的人物都有自己的灵魂，作者笔下的故事虽然天马行空，但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他们所倡导的，祈愿的，不一样的价值观世界观，我从中获益匪浅。”

“是吗？和你的课本有关吗？”

“没有。”

邓长虹低下了头，无关这两个字熄灭了他眼眸中最后一丝光亮。

“你考试用的上？用不上你看他做什么？打发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