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我年幼时,是学堂里谁也不愿意惹的小仙。
有传言说我身上的红绳不太吉利,这东西天生就会引起煞气和阴气的入侵,一般没人带。
我独来独往,不管大家对我的避之不及。出门时捡地上一片红枫,展好,偷偷夹在书里。再一个人去食堂排大队,踮起脚,问问仙君今天有没有胡萝卜。
邬启却跟我截然相反,他永远闪耀,永远光芒万丈,永远意气风发,就是我们这一代的孩子王,手臂一挥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我们就是两个极端,谁也不需要谁的介入。
直至那天,我蹲在地上画符,他踩着长靴出现在我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阴影里抬头,平静地看他:“桑月。”
少年时的邬启跟现在狂得没有两样,嘴里念了两遍我的名字,就大咧咧地说:“过来,陪我玩。”
我恨我当时不会骂人。
当时我盯着他看了好久,身子一扭,“不陪。”
从此,院子里最漂亮的红枫被人抢走了,我再也没独享过一根胡萝卜。
如今罪魁祸首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笔没写的化学小测。
“快把你的那份拿来,那臭老头说我再不交放学留我。”
我白他一眼,从桌堂里把我的那份抽出来:“拿去观摩。”
孟小琼这时候回来了,连推带赶地把邬启撵走:“起开起开,我他妈也没写,我先来……”
“先到先得。”
邬启一个侧身,把两张卷子飞到后面的桌上,龙飞凤舞地一顿抄。
孟小琼忍无可忍,薅着他脖领子把人撇了,“先让我找找,我对这张卷子一点印象都没有。老师要问,我说我失忆了行么?”
邬启在后面插话:“然后老师给你做了个三天三夜恶补,完成医学奇迹。”
孟小琼:“……妈的,还是算了。”
很明显,教化学的老头子不止为难了他俩,全班一多半都在互相照抄,微信群就没有消停下来过,一直在沟通答案。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变成了不需要“特殊关照”的好学生,参加不上这种互补的作业活动。
我随便拿了一张卷子,高中所有科目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第一道题都很白痴,像脑筋急转弯。
我正扫着第二题,余远火急火燎的来了,“阿月,我试着用积分把这道题解出来了!!!”
这架势颇像古代丞相禀奏,就差声嘶力竭地喊一句皇上了。
我收回笔尖。
孟小琼不耐烦地抬起屁股,坐上窗台,把地儿腾了出来。余远自然地坐在我旁边,把卷子一推,“就是这道,先把这个式子整理一下,然后等式两边同时加x方……”
我话听了一半,不知怎么,突然感觉后脖颈一凉。
这感觉很快就得以证实,身后安静了片刻,邬启笑着问孟小琼,这位大哥是贵姓,怎么他来就给他让地儿呢?
他交租金了?
听上去还算和颜悦色……
个鬼。
这人一正常说话准没好事!
我转而看向孟小琼,一时间竟然妄想用我这个凡体之眼传达出“好好说话”四个字。
孟小琼很明显没get到,对着邬启边摇头边说:“当然是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学霸、兼校草啦,还是桑月的好兄弟、平时一起吃饭研究题的那种啦!”
这一刻,没开玩笑。
我想让孟小琼把她的啦字咽下去吃了。
余远也保持了一阵子沉默,笔尖在卷子上阴成了一个黑点。
温度骤地降下去。
化学课代表收卷子都没忍住打一个哆嗦,拎着卷子飞快地跑了。
我听见邬启把笔放在桌上,语气还算客气:“是吗,没听阿月介绍过啊。”
不等我开口,余远便抢先一步开口了,“桑月同学多了一个后桌呢,我才注意到。”
邬启又笑:“才注意到……看来关注也不过如此。”
余远:“还真是,我一般不关注没意义的东西。”
邬启:“你的眼光跟你一样普通。”
余远向后转过去,跟着邬启对着假笑:“有些人还真是除了脸一无所有呢……”
“哦打断一下,我还有钱。”
两人唠的正欢,徒留我一个人茫然地坐着,插也插不进去,坐立难安。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看看看笑话地孟小琼,这麻花辫不知道哪抓来一捧瓜子,嗑得正香。
教室的一角安静得很诡异。
我也趁机反思了一下我的人际关系。
俗话说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可这两个人明明先前没什么交集,怎么一见面就像是有了深仇大恨?
简直是死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