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又是一年春节，芷汐回了祠堂。

她刚踏进院子，迎面撞来一人，还未认清是谁，那人倒是身手矫健，接住了她。

“芷汐？”顾泽铭惊讶中夹杂着些许愧疚，“你回来了？”

“嗯，回来过年。”芷汐有些话到嘴边难开口，时隔几个月未见面的两人，到底是互相原谅了，还是都已忘记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如果现在提起之前的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且还提陈年旧事，如果问起现在是否安好，近来过的如何，未免有些生疏夸张，俨然把青梅竹马的情感都一并丢弃了。

“回来就好，顾叔叔在书房里。”顾泽铭捡起地上的杂文纸张，“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芷汐浅笑应了，看着顾泽铭远去的身影，那个他一直很熟悉的身影，他似乎又比以前更成熟更稳重了。

他还是他，她却不一定是她了。

晚餐三人的寥寥几句，都显示着因芷汐的到来而变得气氛降至冰点。顾付严一方面看得出来这两孩子应该是有点误解和矛盾，但另一方面又明白，他无论说什么，这两人都是很坚持自己的想法，还不如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算了。

他这身老骨头，实在经不起折腾。但说来也奇怪，短短几年的时间，他便渐渐倚老退居幕后，想来，应该和林海茹有些关系。

而芷汐吃着吃着，便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像一位客人，有些难以理解，明明一开始是因她才建立起的桥梁，而现在桥是建立起来了，碑铭却没了。

冬天的石砌镇，由于没有了绿树如荫的点缀，显得有点破败。刚下完一场大雪，此时路面还颇为难走，即使月光狡黠，还是很少有人出来，也就更显得冷清。

而芷汐，晚饭过后，竟还有闲心坐在大门口，抓玩着白雪，时而捏出个小猫咪，时而捏出棵榕树。

突然，芷汐眼前从白皑皑的雪中，出现了一朵小红花，她抬起头，对上了顾泽铭那双深情的眼眸，“哪来的花？”

“养在屋里的，仙客来。”

芷汐接过这朵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可不像，还有闲心送花的人。”

不是说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吗，摘朵花再送下来，可不是太过闲暇？

“走走吗？晚上，挺安静的。”顾泽铭手上拿了件厚外套，见芷汐站了起来，也就很顺手的帮她盖上、系上绳子。

“我想，现在应该不能拒绝了吧。”

顾泽铭低头浅笑，牵起芷汐的手，便在雪中踏行了。

月明如水，再加上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煤油灯，光是靠这些，也足以看清眼前的路。

顾泽铭走了不一会儿，从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热气便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儿，冻结在衣帽四周。他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再凑上一顶雪帽子，显得有些可爱。

他便也在这样可爱的情境下，把很多事情都倾吐了出来，“芷汐，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我应该很清楚啊，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可我很难不在意你，不在意你身边出现了危险和我讨厌的人。我开始在自我折磨，使劲给自己制造忙碌，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忽略很多事情，就还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只有我们，和未来一定会在一起的承诺。”

“但，一切已经变了。”

“只要结果没有变就行了。”顾泽铭顿了顿，“玉佩，我发现它的时候，是摔碎的模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它。”

“没事，只是一块玉佩而已。”

“有事。你很用心的去做一件事情，并把它送给我，我应该真诚的接纳这份礼物，并好好的收藏，可我却把它摔碎了。”

“你是因为这个，不敢来找我？”

顾泽铭左右踱步，突然停下：“是的。”

“尢，我当他从来都是一个普通朋友，但我现在也不可能彻底和他断绝联系，我有事情一定要去做。”芷汐松开了顾泽铭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真诚的说出，“如果，结局不是我，也没有关系的。”

“我有关系。”顾泽铭上前紧紧抱住了芷汐，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起码这一刻，他是心安的。

你还在。

芷汐这才发现自己被他牢牢的抱在怀里，在他宽厚的怀抱下，显得格外娇小。顾泽铭身上依旧有淡淡的木质沉香的味道，他的五官也变得越来越深刻，她真的很久没有见他了，她真的很想他。

“齐闻和尚妍现在已经在筹备婚礼了，可能日子定在半年后。我想，明年的中元节过了，我们也办婚礼。”

“她们要结婚了？”

“看来，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顾泽铭放开了芷汐，再牵起她的手，打算绕个短圈就回去了，“齐闻家近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齐阿姨一直都对尚妍的储金库颇无好感，钱什么的，一直是藏在后院地下的，可谁知，某一天夜里被洗劫一空，闹腾了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