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
小长假过去之后,应夏收到了礼物,顺手拿了镜子涂在唇上,左右看了一下,没说话。
她的长相浓烈艳丽,很不适合这样的乖嫩色号,应梨也看出来了,“不好看。”
应夏叹了口气,弄不懂为何她这个妹妹毫无颜色感知力,她随手把口红丢过来,“你试试。”
这颜色果然很适合应梨。
“大学之前你还跟个小男孩一样,好像一下就变了。”应夏突然伸手,捏一捏她的侧脸,笑眯眯道,“在学校有没有人追你?”
应梨说实话,“没什么人追我。”
男生们其实有些怕她,很多人在她面前都不敢说话。
应夏倒是不意外:“我看也是,这个年纪的男孩都又怂又弱。”
到了年纪以后,就会变得又坏又油。
又说了一会儿漫无目的的话,应梨的手机响了起来——何存。
大半月没见了,她停了一会儿才接通,“何总?”
“应梨?”何存那头背景声较为嘈杂,“你最近忙吗。”
应梨没有不忙的时候,但是想想何存上次给的一万块钱,她略过了这茬,“您说,有什么事?”
“小王最近鼓捣了下直播业务,就是面向外国人,直播卖货。”何存快速说着,“差个主播,我们都觉得你挺合适的,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他没提报酬,应梨一时有些犹豫,“我白天要上课,时间上会有冲突吗?”
“没事儿,时间自由,反正各个时差都有。”何存话锋一转,“按时薪算,一小时一百块,要是有销售额了,你这边还能有提成。”
很不错的工作。
应梨口吻变得亲切了一些,“好的,我可以试试。”
挂断电话,应夏又看起了那部韩剧,“你要走?”
她拿起了外套,“嗯,我兼职,有点忙。”
应夏突然问她,“邵明是不是追过来了?”
应梨没搭腔,应夏又用瘦削的指骨点了点桌子,“前几天跑我店里,撂下一张银行卡。”
是直接放在了柜台上,应夏还以为是客人遗失,看了监控后才发现是这个人。
她似笑非笑道:“几年不见,他长了点心眼,卡里只有五十万。”
看着应梨慢慢皱起来的眉,她慢悠悠地说道,“我先替你拿着吧。”
出乎意料的,应梨只是对她点点头,“那你就先拿着吧。”
想想,这也是应该的。
老旧的空调忽而爆出了细小的碎裂声。
应夏记性一贯不好,随口问道:“对了,你当时是替他还了四十万?还是三十万?”
应梨一顿。
她迟疑地摇摇头,说得很慢:“我也不记得了。”
那些所有沉闷在了小城中的往事,她其实都记不清了,仿佛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尘,就此尘封。
应家的两姐妹,是家族中违反信仰的存在。
这信仰名为传香火。
当时很多人都在嘀咕着嚼舌根,说他们这是要断子绝孙,应梨对此的记忆很模糊,她记得母亲总是歇斯底里地喊叫,父亲则总是带着劣质酒精、和类似疯犬一样的味道。
应梨十岁的那年,父亲一次酒后撒疯,打死了她们的母亲。
两姐妹的处境瞬间变得还不如孤儿,但应梨对此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触。
应夏大了应梨三岁,在当年辍学,拒绝将应梨送去孤儿院,她们就这样相依为命。
前面一两年,还有奶奶那边偶尔的接济,到了后来则是彻底断绝。
毕竟那时候两人都是小孩,当时的应梨只能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十八岁那年上了高三,她的个头还是小小的,剪了学生头,像个小男孩。
应梨从来不上晚自习,用晚上的时间去城里的ktv上夜班服务员,那时候她好几天没睡过一个饱觉,端酒的时候,不慎打翻了一瓶昂贵的洋酒。
染着绿头发的领班走过来就给了她一巴掌,食指大力戳着她的肩膀,“赔得起吗你。”
她没有出声,又被打了一巴掌,包厢里那个被众星捧月的男人才懒洋洋地制止,“别打人啊。”
领班冲他赔笑,“这酒不算什么,关键这是邵哥你的生日,看这小子干得这晦气事。”
他一直以为应梨是个白净的小男孩——当然,也是应梨故意撒得谎。
ktv里工资高,但应梨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小姑娘们露着大腿贴在顾客身上,赚得钱就是她的四五倍。
她眼红过,又因为这点眼红,变得有些警惕。
那时候的应梨还算有点心眼,但也仅限于此了,她那时还想不到,自己必须是要挨了这两巴掌,邵明才会出声,假装是个大度的救世主,将她从危难之中解救。
邵明觉得他该打,自己好不容易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