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抻了抻，才噗哧一笑：“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人家是七公子远亲远亲的表妹......”

说罢，一群人跟着笑得前仰后合，都明白她这话里轻薄的含义，没有家世，山野乡下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禁不住再次审视明溪的打扮，浅绛小袄，霜白披风，琥珀套子梨花暗纹铜手炉。“穷亲戚倒还罢了，不说好好在家待着，也敢来这里现眼，真是丢相府的脸面。”

苏小妹便煞有其事，“她哪里懂得脸面，自己不知检点，一心硬要攀高枝儿，年节前不知道自己怎么给自己撮合的，差点让二公子把她收了房。”

同伴嗤之以鼻：“竟有这等事？”

“果然小门小户的出身，上赶着去给人家做妾。”

“可惜了七公子，那样的诗书风华，怎会有这样的一位妹妹……”

明溪本来没当回事，听她们编派的越来越离谱，简直成了羞辱，自己也纳闷，跟她们素不相识，都来磋磨她是何意？踌躇了下，终于转身向苏小妹走去，到了跟前，按着东京的规矩行个常礼：“苏姑娘，今儿你我本是头一回相见，此前并未有过瓜葛，何必出口伤人呢。”

苏小妹挺胸昂首，目光中尽是轻蔑：“真是可笑，你自己既敢做，还怕人说么？”

明溪道：“衙门里断案也要讲真凭实据，敢问苏姑娘，你这样随口编排，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她自然不能说亲眼所见，相府内宅的事她如何知晓，这不是明溪自己的事，她的矛头对准了相府。她担不起：“外头都流言蜚语了。”

“既是流言，苏姑娘就别再蜚语了，“明溪不紧不慢，徐徐说道：”我虽不曾和苏姑娘打过照面，也知道学士府家学渊源，以讹传讹那便是诽谤。今儿上元节，大庭广众之下，苏姑娘言语这样轻薄，行事这样莽撞，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规矩体面？“

苏小妹的脸色腾一下拉下来，身形也散了架：“你别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

明溪淡淡一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恕我才疏学浅，甘拜下风。“

苏小妹语塞，羞红了脸，一多半也是气得，再也没料到自己会被一个山野的女子给驳斥成这样。秋蝉怕惹事，赶紧拦住她不让她再说下去，向在场诸位嫡女匆匆应个礼，拉着明溪走开了。

苏小妹吃了败仗，咽不下这口气，云鬓乱颤的便想追上去，同伴连忙将她劝住。她们都是未出阁的贵女，城墙上人多眼杂，不管明溪的事真假，也不该从她们口中谈论，那等于自降身份，白惹一身腥。只会更失了规矩和体面，得不偿失。

明溪没有家世背景，连个庶女都不算，就是这样一个人人视为草芥以为可以肆意揉捏的人，竟有这样的手段和口齿。实在出乎她们所料。此番较量，苏小妹是始作俑者，因为一心仰慕颜川，不能允许他身边出现任何有名目的女子，所以才有这番怨气。其他嫡女多半也是这个心境，大家一拍即合，很容易便抱成一团。其实庸人自扰，太过于急切了。

平白无故的树敌，明溪此刻并不晓得是因为颜川，只觉得自己不该来这城墙上。黄玉梅也许是好意，邀她来观灯，但是怎会这样巧，一切都像是提前布局好的。

明溪心下正思忖着，黄玉梅来了，按说黄玉梅早就到了，不早不晚，正好这个时候才出现。

黄玉梅精装粉黛，十分亲热的上来拉住明溪的手，笑说：“我在城墙上找了半晌，原来妹妹在这里。“见明溪神色如常，心下暗暗佩服她的处事能力。

明溪问：“姐姐一个人来的？“

黄玉梅道：“夏婆子跟着的，才刚挤着看灯被踩了脚，我让她先回去了。“

秋蝉唤一声“梅姑娘“，便与她谈笑风生起来，每回秋蝉见了黄玉梅似乎就有说不完的话。那边有新奇的波斯琉璃灯，黄玉梅拉着明溪过去瞧，七彩琉璃灯，灿烂夺目，真亮，亮得晃人眼睛。灯前许多人驻足，都十分欢喜的样子，黄玉梅注意到明溪似乎兴致不高，忍不住问：”妹妹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