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诺
在此刻憋不住疑惑问了主子。
原来这段时间为处理干净太子在掩雀楼安插的眼线,萧匿以身犯险,亲自深入掩雀楼内部调查,本以为内奸不过一二……不料这一去,竟中了早已设下的圈套,胸腔要害之处也因此挨了一剑。
“……怜见的事,”萧匿勉强站稳脚跟,任由青衡扶着往里院走去,眸光越发深邃:“不能再拖了。”
青衡闻言,心下怔住。
“殿下觉得……楚轻离是个可信之人?”
青衡既能提出这一茬,心底自是不信她的,在他的观念里,好好一个女子不懂礼数也就罢了还整日折腾来折腾去的,尤其被折腾的还是他们这群手下,实在是……
不详,太不祥了!
“言阙隐世已久,江湖上早已没了他的音讯……”萧匿语顿片刻,继续解释道:“若她真有本事能占得言阙下落,也未尝不能一信。”
青衡哑然:“可她方才明明……”
“明明如何?”
“明……”萧匿语气听来不善,青衡明了半天也没敢明下去。
“不通占卜之术本就难以置喙,她又以葵水为由,若再强人所难,那便是本王的无趣了。”
“……”青衡被萧匿这头头是道的分析堵得说不出话。
一定是他的错觉。
殿下好像处处都在偏袒楚轻离?
毕竟方才楚轻离明明还生龙活虎、能说会道的,没一会儿就找借口撂挑子不干了,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任是谁也难以在短时之内接受……但主子却似乎对她格外宽容?
这还不止,联想起楚轻离初次逃跑,一向冷心冷面的殿下竟会特地交代他们‘只将她抓回来便好,切勿伤她一分一毫’,下属们听到后膝盖都软了。
起初,青衡只以为殿下不过是重视楚轻离‘太子悬赏缉拿之人’这一身份,所以尤其叮嘱下属们不要下重手,磕了碰了不好向太子交代……
后来索性挑明抓她与太子毫无干系,眼下更是替她好话说尽……
怪,着实太怪了!
青衡思索了一路,也没思出个结果来。
将萧匿扶进里屋,青衡作势就要退出屋外,耳旁却突然传来萧匿低沉的嗓音:“若是明日仍无结果,就寻个由头,让她离去。”
“……”
青衡以为自己听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太子那边……”
“逃了。”
青衡脚步一顿,逃……?
纵有疑虑却是不敢再问,随即低头领命,轻声阖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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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送我?!”
“你以为我乐意?!”
昨日好不容易占卜到了言阙老窝的下落,萧匿说话算话立马安排人马送她回招云国。
谁知刚迈出宅院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玄枭坐在送她的马车前,两人眼神一相撞,脸色说不尽的生不如死。
“算了算了,”楚轻离迅速上了马车,摆手催促玄枭道:“赶紧走赶紧的,我赶时间!”
“先说好,我只负责送到招云城外。”玄枭干脆利落地扬起长鞭,马车徐徐而行。
“呀,能确保送到?”楚轻离掀帘探出半颗脑袋,故作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你不认路呢!”
“楚轻离!”玄枭咬着她的名字,手中长鞭咔咔作响。
“叫本公主作甚?”重获自由的楚轻离心情极好,倚着轿框笑盈盈地应他:“你前几日还耐得住性子嘞,离了主子这暴脾气又上来了不是?”
昨晚她连夜逃跑,玄枭看守失职估计挨了罚,看看这满目的怨愤,心里肯定恨极了她。
这人心里一旦有了恨,说话也会往狠了挑。
果不其然,玄枭笑着讥讽道:“国都亡了,你也好意思这般自称。”
“……”
马车原来被楚轻离掀起的垂帘,缓缓落了下去。
是啊……
一朝举国倾覆,国民易主皇室被屠,被亲族合力保下的她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
与原身不同的是,楚轻离从小就是孤儿,连父母的面儿都没见过。穿书后倒霉公主的记忆像是施舍般留了一部分给她,所以时常会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在脑中一闪而过。
和善、妒忌、怨恨、甚至绝望的……
记忆里风华绝代的母妃却总是笑盈盈的,对作为原身的嫡公主疼惜如命,处处维护,生怕女儿在深宫里受半点委屈。就连当初听闻招风有意要嫡女与之联姻一事,她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极力反对。
她抛下了作为一国之母应有的胸襟与大体,唯一的私心只有将女儿留在身边,最后却也只落得个珠钗落地、蓬头垢面地投身湖中,一生爱美却死得那般狼狈的下场。
许是上天垂怜,系统将她这第一份遗愿派给了招云国前皇后,也就是楚轻离的生母——柳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