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下的质问
这是李承巷第一次紧握慕依遥的手,她从未如此心安过。
寒冬腊月,路边开了不少的山茶花,被雪染的晶莹剔透,风一吹就散落下纯白,虽说是深夜,但李承巷的手是暖的,慕依遥也不觉得有多心颤。
直到跑到沈府,李承巷才突然反应过来有失礼仪,赶忙松开,向跑来的方向看了眼,道:“没事了。”
慕依遥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李承巷的遭遇,忙问道:“殿下这几日去了哪?过的怎么样?吃穿可是上等?可有受什么伤?”
李承巷摇了摇头,示意两人入府再说。
两人到院中槐树下,慕依遥才大胆询问道:“殿下,这几日在哪?”
“我奉旨驻守边关,杀敌入巢,自然是在马背上生活。”
“殿下打上孙胡山之后呢?”
不等李承巷说些什么,慕依遥又反问道:“殿下,既然是您早就打算好了的事情,为什么不能传回个消息来?你可知日夜思虑,担惊受怕的滋味吗?绘梅一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明明知道你的计划,你们的计划,却都瞒着我。看着我伤心掉眼泪,只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慕依遥的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几分钟前刚经历了生死,她现在脸面上也一丝惧怕都没有,若是之前,她根本不敢直接质问,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质问皇子这件事的确不聪明。慕依遥将自己和李承巷的命绑在一条绳上的事实抛掷脑后,她突然只想要一个说法。
说爱她的是他,帮她的是他,瞒着她的也是他。
“我曾无数次的问过绘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每一次都是渴望她能告诉我你还活着,我只要等你回来就好,每一次都是希望之后绝望,你今晚回王府要做什么,还是说你早就回来过千回万回,却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
忽的大风四起,将槐树枝干上的雪吹落,慕依遥不惊得打了个寒颤,又瞬间摆好姿态,好不让李承巷看出来。
李承巷听的慕依遥的话,却无半分难过,甚至有些喜悦,他没有替自己争辩,只道:“你如何猜出的?慕璃,你果然聪明!”
瞧着慕依遥向后退去半步,李承巷才正色道:“我断了消息的这几日,一直在敌国国都境内,传不回消息来,这局也是临时起意。我本想着你既然不爱我,我也不必冒着满盘皆输的风险告知你。我是没有想到今晚这事,若是我一时脱得开身,也不必赶着绘梅先来。也是怪我,若非我未告知你那箱子的事情,你今晚大抵也不会去府中,也不会被困。”
李承巷还想说着什么,但从府外射进一支箭来,直冲到槐树根下,李承巷瞬间皱下眉来,匆匆走上前,望着慕依遥淡然的眼神,他明白慕依遥已经想通了一切,他也相信慕依遥已经想通了一切,得知慕依遥关心着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抱一抱眼前这个让他心动过千次万次的女子。
可他怕抱紧她后,自己不舍得放开,于是只得捧起慕依遥的脸,在她的额头正中间吻下足够深沉的爱意。
慕依遥还未反应过来,李承巷只道一句:“相信我。”而后转身离开。
一抹沾血白衣,又一次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那只箭被李承巷走时带着了,若非空气中还存留着一股血腥味,和额间有着那点温存,慕依遥根本感觉不到还有什么跟以往不同。
衬周从房内点灯赶来,瞧见慕依遥站在院子正中央不知在眺望什么,怕慕依遥穿的少了冷着,特意又回房拿了件厚衣折返回来,搭在慕依遥的身上,嘴上也不忘劝着:“依遥,外面冷的狠,我们回屋去吧,若是还是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
“衬周。”慕依遥淡淡道,“他没死。”
衬周将灯放在案台上的手随着慕依遥的话定格在半空,她瞬间两眼放光,险些打翻了灯芯,“是殿下吗?殿下没死!殿下来找你了?”
衬周没有意识到眼泪落在雪里,慕依遥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心底里那份不知算不算喜欢的心意被李承巷察觉到,而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悲剧的开始。
李承巷一身白衣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时,早就渴的不成样子,推门而进,拿起桌上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温茶,一饮而尽。
本就坐立不安的马夫瞧见李承巷回来,赶忙起身走到外面去。
乔葭刚给绘梅嘱咐完,一回头就瞧见李承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默不作声地又去拿了药箱子。
马夫不一会就回来,确认了身后无人跟随,这才使了个眼色给乔葭。乔葭将药箱子放到李承巷的跟前,谁料李承巷摆摆手,道:“用不着。”
李承巷刚坐下,乔葭就问道:“忍了这么久,怎么就突然按耐不住,若是被发现殿下早早还活着,这多日的筹谋都丧尽了。殿下准备好说辞了吗,陛下难不成就真的相信会突然冒出些人来杀了御林军?御林军是陛下的人,这就是打陛下的脸。陛下不会轻易放过。”
“你这是怨我派遣绘梅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