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大梦一场
br> 沈鸾不信“那你手上的攒珠累丝金凤手镯呢” 那是茯苓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戴手上,从未摘下。 眼见谎言快被戳穿,茯苓慌乱跪在地“奴婢、奴婢”她低头,嗓音带上哭腔,“手镯贵重,奴婢怕丢了,就、就先收了起来。” 殿内安静无声,跳动的烛光映在大红缎子缂丝围屏上,那一处本还有一盏七彩宝珠琉璃灯,如今却没了踪影。 树倒猕猴散。自打家里获罪,蓬莱殿一众奴仆怕牵连到自己,尽捡高枝往外爬,佘者做事也不尽心尽力,装病偷懒都有。 殿内除了御赐赏的大物件,其他都被他们顺走了去。 气若游丝,郁结于心,沈鸾轻声“你先起来,我没” 不想话音刚落,宫门外倏地响起一阵喧嚣。 一众内侍手持羊角灯,乌泱泱站了一地,瞬间,整个蓬莱殿亮如白昼。 前些日子沈家才惨遭抄家之祸,茯苓脸色苍白如纸,险些吓得跌落在地。 一侧的绿萼也堪堪稳住心神,强装镇定迎了上去。 先帝的御前太监总管早在新帝登基的第一天,便被赐予鸩酒,一命呜呼。如今走在前头的,是近来在裴晏跟前的红人,操着尖细的嗓子。 “郡主,陛下在望月楼等您呢。” 话落,又巡视半周,“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给郡主梳洗穿衣” 望月楼是先帝为沈鸾所建,当时沈鸾年幼,不懂何为高处不胜寒,先帝便为她建了望月楼。塔楼呈四方形,高九层,楼高数十丈。 这种天时过去 绿萼身子踉跄,垂首低眉哀求“公公,郡主身子抱恙,能否容许我们” 太监皮笑肉不笑“奴才等得起,但是陛下那边,奴才可不敢保证。” 绿萼不敢再耽搁,忙进里屋取了羽缎对衿褂子,羽缎厚密,沾雪不湿,这种天穿再合适不过。 无奈绿萼翻箱倒柜半晌,怎么找也找不到。又想到合屋少的物件也不止这一件,定是谁趁乱偷拿了家去。 绿萼气急,恐外面的人久等,不敢声张,急急取了猩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袄子,供沈鸾披上。 茯苓本想跟着一起前去,不过临至门口,被沈鸾阻止了“镜台上的锦匣有碧玉膏,拿着敷上,明日便可好些。” 茯苓红着眼“郡主” 沈鸾拍拍她手背“宫里得有人看着,其他人我不放心。” 外头风大,只道这么一句,沈鸾已忍不住轻咳。 茯苓立刻听劝“郡主放心,奴婢肯定死守在殿内,哪都不去。” 风雪飘摇,不好走路,何况还是半夜。 绿萼好几次想着人请步辇,都被领头的公公挡了回去“姑娘还是快些,别让陛下等急了。” 绿萼无奈,只能一心伴在沈鸾身侧,小心翼翼搀着人往前走。 天寒地冻,望月楼建在皇宫西北角,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方瞧见塔楼一角。 领头的太监驻足,躬身低头让行“郡主,陛下不让奴才们靠近。” 未尽之意,只让沈鸾主仆二人上楼。 十来丈的高楼,往日沈鸾都是乘步辇登楼。现如今塔楼阴森可怖,只绿萼手中提着一盏明瓦灯,勉强照清前方台阶。 宫中巨变,望月楼多日无人打理,满目苍凉,偶有柱子朱漆掉落。 沈鸾拾阶而上,连着在风雪中跪了三天,身体尚未痊愈。膝盖骨疼痛难忍,每往前走一步,都似踩在刀刃。 倏尔不留神,沈鸾脚步趔趄,险些一脚踩空,从台阶滚落。 “郡主”绿萼惊呼。 幸而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人,然嗓子已然带上哭腔。 “你身子本来就没好,要不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望月楼昏暗无光,任谁看都知晓裴晏并不在楼上,无非是知道沈鸾膝盖受伤,故意叫她爬九层高楼罢了。 沈鸾摇摇头“我没事。” 绿萼眼泛水光“可是、可是” “后天是我母亲的头七。”沈鸾缓缓转过头,目光和绿萼对上,“沈家还有几百人口在诏狱。” 生死不明,她总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陛下他”绿萼低首。 以裴晏如今的作为,根本不可能放过沈家。 绿萼咬唇,冒着大不敬“六王爷已经在回京路上,他和郡主向来要好” 六王爷裴煜与先太子同为一母所出,性情却截然不同。少年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