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
天色暗沉,不远处大片乌云覆盖在城市上空。
程晨看一眼手机导航的路线,给许清硕指路:“前面路口左拐,大概两百米就到了。”
“好。”
“真是麻烦你,还专程陪我过来这一趟。”
前面遇到红灯,许清硕侧眸看了眼车前的反照镜,不紧不慢踩住刹车,开口:“正好有空,不麻烦。”
一时无话。
程晨下意识扭头看了许清硕一眼。
男人鼻梁高挺,侧脸棱角分明。
前段时间他调休了一天去县郊,回来便沉默了许多。
程晨大概猜到他是去看了他母亲,尽管他从不曾在人前提起过她。
他们两人同学又同事多年,她还追求过他那么几个月,却仍对他的家庭知之甚少。唯一一次听他提起他母亲,还是在他出国前。
那会儿偶然听见他跟家里打电话,似乎是他母亲出了什么事,请了律师要打官司。至于后来怎么样,她没问,他便也不跟她提起。
雨点落在车窗上,眼前一片迷迷蒙蒙,无端令人感觉压抑和烦躁。
程晨觉得有些闷,张望一下远处的天空,换了话题:“对了,许叔最近还好吗?”
许清硕笑笑,“挺好的。”
“我听说他前阵子去了趟京医,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直接来找你?”
许清硕应了声,似乎是想到什么,嘴角笑意渐渐淡了,“没不舒服,他去看个老朋友。”
“也是,许叔向来身体不错。”
程晨懒懒靠着座椅,有一句没一句地同许清硕闲聊了会儿。
很快,车子就到了一座颇有艺术气息的二层小别墅前。
这里是市区,四周高楼林立,路上行车很多。于闹市之中撷取一番宁静,倒也算是别有一番意境。
程晨先下车。
她来之前就已经联系过艺廊的经理人,这会儿刚一发信息,就见着里面有人迎出来了。
艺廊的装修风格偏简约,里面没什么人,大厅空旷又冷清。
进门口不远的楼梯直通二层。
路过的时候,隐约能听到楼梯上传来说话声,应该是有人正在楼上参观。
许清硕侧眸看了眼。
玻璃材质的楼梯结构精巧,顺着大理石板蜿蜒而上,连接了一楼和二楼的空间,也遮挡住了视线。
看不到人。
这会儿工作人员正对着程晨滔滔不绝,讲解起画作的来历背景。
程晨和陆丰上个月已经来过这边,看中了几幅画,只是还没有决定买哪幅。
这会儿又是同上一次几乎一样的话述,程晨听得有些乏,打断了工作人员的介绍,去询问许清硕的建议。
“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懂这些。”许清硕微微笑了笑,几分倦怠,“你不如直接问问你未来公公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人,”程晨白他一眼,“我要是能直接问,还用得着跑这么几次吗?”
许清硕微微垂眸,对上程晨有些不满的视线,挑了挑眉。
“行了,来都来了,帮我参谋参谋吧。这次陆丰他爸爸六十大寿,我总得花点心思。”
许清硕思索一下,“陆丰快到了吧?不如等他来了你们再一起看看。”
“他公司有点急事,刚发信息说不过来了。”程晨拧紧眉头,别开了目光。
不知怎么,虽是解释了一番,她却也没了再叫许清硕一起看画的兴致。
程晨的未婚夫陆丰是个富二代,家底算得上丰厚。跟不学无术的赵祺阳不同,陆丰这人好学上进,颇有些商业头脑。国外留学回来后就自己创了家科技公司,并且发展势头非常好。
这年头的富二代,创业的比比皆是,大部分都是闹着玩,不亏钱已经算好了。像陆丰这样的,可以说的上是富二代里的楷模了。
许瑞邦早年便同陆父有些交情,儿女们自然也熟识。陆丰就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当时正在追求许清硕的程晨。
据他所说,他当时就对程晨一见钟情,奈何朋友妻不可欺,只得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许清硕出国的那一年,程晨答应了陆丰的追求。
许清硕回国的那一年,程晨和陆丰订了婚。
程晨有时候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要说喜欢,她肯定是喜欢陆丰的。可当初答应陆丰的追求,又跟陆丰订婚,要说没有赌气的成分,她自己都不信。
“程小姐,你上次看中的几幅画,我已经让人拿到会客室了。”
程晨思绪混乱,目光迟滞地落在工作人员身上,片刻才回了神。
“上次那位江先生呢?”
工作人员有眼色,殷切地回答:“江总马上就到,不如我们先去会客室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