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
刘全的女儿叫刘初,今年才十二岁,却异常的懂事。中午帮她奶奶送饭到医院,陪着爸妈吃过饭,便要赶着回家写作业。
宴知欢送她去地铁站,小姑娘半路上问她,“欢欢姐姐,我妈妈是不是快要死了?”
仰着头,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瞧着她。
宴知欢拨了拨她柔软的头发,笑一笑,不知该怎么答复她。
她妈妈的状态并不好。查出来脑干胶质瘤的时候已经是中后期,手术有很大风险。
医生也说了,即使手术能成功,也很难把肿瘤全部切除。
更遑论,还有高昂的治疗费用。
宴知欢看着刘初进站,无奈地叹了声气。
在马路边找了家服装店,换掉身上不伦不类的礼服,又折回医院。
“你快毕业了,学校事情多,早点回去。”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刘全放轻了声音,“这里我暂时还应付得过来。”
宴知欢看着他满眼疲惫,有些难受,“你也别太担心了,仁华的神经外科是最好的,刚才医生也说了,还是有希望的。”
“我知道。”刘全看着面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叹道:“小姑娘家家的,口气倒跟个大妈一样。”
“哪里像大妈,”宴知欢知道他是在活跃气氛,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了,“像你女儿差不多,刘初可是一直叫我姐姐的。”
“这些年,我也一直把你当女儿看的。”刘全笑笑,“说起来,去年年底的时候,你爸还过来看过我。你回国后有联系过他吗?”
“暂时还没有,等空了,我会联系他的。”
她忽然想起,刚才从服装店出来,似乎确实有人跟在她后面,不过只穿过马路的一会儿功夫,那种感觉又没有了。
也不知是宴北川,还是只是她的错觉。
“他最近在哪?”
“谁?”
“我爸,”她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窗外,“他来京市了吗?”
“暂时应该还没有,”刘全回忆了下,说,“不过上次听他说起想在这里找份工作,也许会过来也不一定。”
正说着话,刘全手机忽然响了。
是旅行社打过来的。
医院需要长期陪护,旅行社也离不了他,家里还只有一个老人带着孩子,刘全几乎兼顾不暇。
看着刘全出门接电话,她都替他觉得疲倦,却又不知怎样才能帮到他,暗自琢磨着最近要多去看看刘初和她奶奶。
跟着到病房外,刘全刚挂电话。
“好了知欢,我这也没什么事,你午饭都没吃吧,早点回去。”
宴知欢点了点头,“全叔,要是钱不够你跟我讲……”
“别担心。”刘全打断她的话,“这几年旅行社效益还不错,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够用了。”
“好,我明天再来。”
刘全目送她往电梯间方向过去。
转个弯,看不见了。
他又转头看向病房里,床上的人呼吸平稳,难得睡得这么熟。
叹息了一声。
******
路过导医台,顾飞正跟一旁的小护士有说有笑的。
看见她,冲她招了招手。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不知怎么,总觉得他眼神奇奇怪怪。
顾不上想太多,宴知欢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心中猜测今天许清硕会不会在医院,一抬头,就在电梯前看到几个穿着洁白医袍的身影,背对着她,讨论着患者病情,正在等电梯。
当中一道,笔直欣长。
这下知道刚才顾飞那眼神的含义了。
她抬了抬眸,视线四下一晃,确认这里确实是客梯,还奇怪这一行人为什么在这,电梯已经到了。
许清硕最后一个进去,转过身,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
一袭干净的白色医袍,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俊朗,斯斯文文的。
他看着她,眉梢微扬,眼里笑意微微的,似乎就在等着她自己过去。
宴知欢脚步迟疑了一下。
电梯却是不等人,要关上了。
许清硕有点好笑,用手上拿着的文件夹挡了挡要合拢的电梯门。
“上来吧。”
四下目光全看了过来。
宴知欢扬了扬眉,倒也不再拘着,上前一步跨了进去。
身后一水的白色医袍。
上回被这么多医生包围,还是他带她乘医院职工电梯那次。
许清硕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气息似乎靠近了些,低沉温和的嗓音跟着落在她耳边。
“今天职工电梯检修。”
电梯空间狭小,他这么靠过来,她一侧身体都几乎被他拢在怀里。
引得其他人不由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