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放心。”江霁晗抬不起手,只有气声在坚持,“我还好。”
可他的状态明显不好,失去血色的面容,和惨白的唇色,薛楹泪水止不住。
“楹楹。”他抓住她的手,“你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薛楹抽泣着,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他旁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泪滴落下,在他那件已经沾满泥土的衬衫上流淌。
“别哭。”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他想起之前薛楹在照顾薛晋那段时间也是这样,那时她为了父亲哭,现在又为了他而哭。
好像是他把她惹哭一样。
“我以前想如果你能够自在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样其实也很好。”他猛然咳了一声,咽下喉咙间的猩甜,“但现在我才发现,我好像并不想看到你哭,我希望你能一直笑。”
说半句他就咳几声,咳得薛楹心都拧在一起,她握紧他的手,那里冰凉似寒潭,她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你别说了,省点力气吧。”
江霁晗只是笑,却还是开口,“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明明两个人都很狼狈,甚至你的鼻血都沾到了我的白大褂上,但那依然是我那个时候最念念不忘的瞬间。”
“我没有狼狈。”薛楹抽泣道,即便是这种时刻,她也依然嘴硬,蹲了一会儿,又说,“你也没有狼狈。”
那时候兵荒马乱,一片噪杂,江霁晗依然是最夺人眼球的那个人。
第一眼就闯进了她的心里。
后来心动如潮,他们全都没有任何阻拦地接受了爱情的洗礼。
“我那时也想过,我们大学也曾同校,为什么那时候就没有认识过对方,白白蹉跎了这么久。”江霁晗嘴角的笑意淡淡,陷在回忆里,眼神也迷离,“虽然我们也才在一起一年多,但总觉得时间很长,回忆很多。”
薛楹的眼泪哗哗地流下,“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们会有更长的回忆。”
那便没有他们非洲的相遇,也不会有这些枪林弹雨。
江霁晗轻轻笑了,“其实,对这一趟非洲之行,我是感激的。”
倘若他还在那场看似表面平静的感情中放任,也只会在那场风波的席卷中愈加麻木。换了地点,换了时间,在平凡朴素的外界条件中,他难得找回来自己初心。在最简单的最初学的一次检查中,他找回最开始的自己。
薛楹抹掉眼泪,带着泪花的指腹又挪到他的脸上,想要擦去那里的泥渍污痕,“别说了,我都知道。”
她其实很清楚江霁晗心结,同样的,她也清楚自己的心结。
他们的爱情始于理解,不知从何而来的默契,让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快速地相识,又在平常的相处中频生好感,相爱相伴。
薛楹得知分手的缘由时,没有任何无法接受的震惊,只是窸窣平常的默许。好像水到渠成,在他日复一日的沉默中,她已经有所察觉。可是那个时候她故作不知,想要粉饰太平。
直到所有的现实冲突戏剧般地聚集在一起,冲突横亘,退无可退,他们默契地都选择了放手。
短暂的离开并不是结束,回忆的余温仍然在发酵,越是回想就越是放不下。
还好,他们都在非洲找到了新生。
还好,他们还没放弃这段感情。
“霁晗,我已经不怨了。”她的泪滴落在他的指尖,湿滑的,滚烫的,让他虚弱无神的眼睛微微泛起些许光亮。
不是不在意了,而是真的不怨了。
她很多次问自己,如果转换视角,她又会怎么做?可是无论她思索多少次,都想不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大难。
或许她做的还不如他周全。
那又何苦眷恋往事,不愿松口呢。
在非洲,她不仅与自己的过去和解,也与自己的偏执和解。
她忍不住回想,她在面对江霁晗时,说出口的那些带着伤害性的话一定很刺耳。
她那时的姿态又是怎样的呢?是面目可憎还是言行不一。
无论哪一种都是别扭的拧巴。
一点都不像她。
“楹楹。”他握住在他脸上游荡的那只白皙柔腻的手,轻声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薛楹泪流满面,“我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对不起。”
“如果你真的对不起我,那你一定要撑下去。如果你真的、真的——”薛楹说不出那句话,哽咽道,“我就真的不会原谅你了。”
生死相隔,多么残忍的词语。
从前她觉得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耗,散漫慵懒,明日复明日,可现实总会在满怀希望的时候给你迎头一棒。
意外,来得总比惊喜更快。
她和薛晋戛然而止的故事,她不想再次发生。尤其是,不想再发生在她和江霁晗身上。
“不会的。你要相信一个医生的判断力,那颗子弹并没有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