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仇敌
因着此事,裴子萋屡次和江婉争吵对抗。 次数多了,吵到了听禅院这边来,裴老夫人索性道:“这个孩子也给我来带着罢。小小年纪,跟着你日日拜佛念经的总归是不好。她往后大了是要嫁人的,你总不能将她带得同你一样。” 对于江婉逼的裴煜离家一事,裴老夫人是有怨言的。 但她到底是裴琮之生母,裴煜离家前又千叮万嘱,有所交代,不让裴老夫人苛责于她。 裴老夫人终究是顾念着裴琮之,便也没有多加为难她。只是在这府里江婉虽是当家主母,实则却是丝毫做不得主。 她只能放手。 江婉原想着,等到裴子萋出嫁,她便寻个机会假死遁逃,和无生双宿双栖,过自己的日子。 ——这是她自与无生初见时便有的念想。 却不想裴琮之的一句话狠狠打破了她。 “我劝母亲还是多为子萋妹妹着想,她现在嫁进东宫里,一举一动都万分受人瞩目。母亲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个不甘寂寞,与人私逃的母亲吧?” “堂堂太子良娣,若是传出这样的风声来,她往后在东宫的日子,怕是不能好过了。” 江婉怔住,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他,“你想要干什么?” 裴琮之微微一笑,看过来,“是儿子该问,母亲想要干什么?” 他心知肚明,缓缓开口,“我知道母亲恨毒了父亲,也恨毒了这承平侯府,巴不得早日离开就此解脱。可是我不许……” 他看向江婉,眼里平平静静,眸子深处却风起云涌,“如果这承平侯府里每个人都有秘密,都身不由己。那便就这样永永远远地纠缠下去,谁也不能离开,母亲说是吗?” 江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个疯子!” “对!我是个疯子。”裴琮之不甚在意,微笑,“所以,母亲就别妄想着离开,也别妄想着可以和他双宿双栖。我不许,父亲也不会应允。” 他靠近江婉,语气慢下来,不疾不徐,“母亲该当是这承平侯府里的人,生死都是。” 如果他曾经过得不畅快恣意,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必须生活在地狱里,这才公平。 裴琮之看她怨恨不敢信的眼,拂袖离开,轻飘飘留下一句,“母亲就安安心心在这侯府里颐养天年罢。儿子会好好孝顺母亲,直至母亲终老。” 江婉瞬间崩溃。 前半生她被裴煜所囚,后半生她又将被裴琮之所困。 她如何能忍?撕心裂肺地将桌上的茶盏杯壶都拂去了地上 瓷碎满地,她痛苦难当,颓然失了浑身力气,软着身子跪下去,掩面哭泣。 这样大的动静,遮掩得再严实,也会叫人知道。 尤其是那一地碎瓷片清扫出来还带着斑驳血迹,更是叫人诧异。 丫鬟们面面相觑,哪个都不敢言。 倒是夜里裴琮之来衔雪院,沈清棠犹犹豫豫地道:“今日哥哥可是去了无沁斋里?” 他随口“嗯”一声,问她,“妹妹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沈清棠抿了抿唇,接着道:“哥哥离开后,无沁斋叫了大夫来,说是伯母跪蒲团念佛时不慎叫碎瓷割伤了膝盖,听说还挺严重的。哥哥可去看过了?” “没有。” 裴琮之坐去榻边,示意她到身边来。 温柔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他抱了个满怀,才垂眸问她,“妹妹到底想说什么?” “哥哥和伯母的关系是不是不大好?”沈清棠小心翼翼的看他,“好像好几次哥哥从无沁斋出来,脸色都不好看。是因为望安寺住持的事吗?” 府里人都对江婉和裴煜的事讳莫若深,更别提望安寺里的事。 她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借着这机会,旁敲侧击的来问裴琮之。 他的眼里有一瞬间风雪俱灭的清寂,很快恢复如常,慢慢抚她如瀑的青丝,温声问她,“妹妹来府里时,是几岁?” 他分明知道。 沈清棠心有疑虑,仍是乖巧答,“五岁,和阿月一般大。” 那时裴煜已经离家,江婉深居无沁斋,裴子萋和裴琮之都养在裴老夫人膝下,所有都成了定局,不可更改。 “我被送到祖母膝下抚养,也是五岁。” 裴琮之声音温润,“我的母亲,因着我做错了一件事记恨于我,再不肯让我在无沁斋。” 沈清棠听了心里不由咋舌,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记恨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也好奇,“哥哥做错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