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林老板闻言猛地顿住脚步,回头冷冷向朱钰瞥来。
朱钰眼神清澈无辜,一张瓷白的脸像是在发光:“我国《拍卖法》规定,拍卖机构禁止在自己组织的拍卖活动中进行‘自买’行为。所以无论是口头约定,还是纸面协议,让我司收购您的拍品,都是不可能的呢。”
林老板万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娇生惯养的黄毛丫头能那么顺溜地将法律条款搬出来,一时张口结舌。
朱钰低头抚了抚布满咖啡渍的旗袍:“林老板,我确实不太会做人。但家中长辈认识几位擅长处理拍卖纠纷的律师。一旦走起法律流程,林老板,浪费的时间可就不止这些了。”说完,她抬眸,笑着露出细白牙齿。
林老板上下扫视一番朱钰,眼中终究多了几分谨慎。“尽快把东西送回来。要是路上碰坏了,可都是你们的责任!”林老板大声警告,但声音里的气势明显不像刚才那样足了。
朱钰笑着说没问题,然后让顾雪送林老板离开。
林老板走后,朱钰长长吐出一口气。纵然这种场面不是第一次见,但她背上的汗水还是浸透了旗袍,像是打了一场费劲的仗。
她走进卫生间洗脸,然后用沾水的毛巾细细擦拭旗袍上的污渍。细眉不由自主地蹙起,这件旗袍送去干洗,要花上好几十呢。
“小钰姐,我来吧。”顾雪回来,立刻从朱钰手中抢过毛巾。顾雪和朱钰同属于釉海艺术品部门。部门老将手下人多,顾不上实习生,顾雪自打进公司后,都是朱钰在带她。两人经常一起加班干杂活,难免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再擦也就这样了,你先回去吧。”朱钰见咖啡渍淡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这样对顾雪说。顾雪迟疑了下说好,再晚一点,她要赶不上回家的公交车。
朱钰泡了杯茶,重新回到空荡荡的工作区,检阅邮箱里的邮件。釉海企业邮由人事部管理,这个邮箱每天都会被各种寻求估价的邮件塞满。不少民间藏家会发自己藏品的照片过来问价。他们可能也不是真的想卖,就是想来问问市场行情。回了邮件后,大部分都没了音信。这些邮件会被人事部转给朱钰。回邮件,是朱钰的日常任务之一。
朱钰快速回复了几封能轻易辨出真伪,容易估价的邮件,然后把剩下的转给同部门的鉴定专家。手头事情处理差不多了,朱钰揉一揉发僵的脖子,转头看向窗外深沉夜色。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一阵急促铃声。
打电话来的人是张凌,朱镇宇的助理。朱钰接了电话,就听张凌急急忙忙地喊:“朱钰!”
“张助理,怎么了?”
“朱总监喝多了,打滚撒泼,还吐了一身。我拉不动他,你要不过来看看。”张凌的声音中满是着急迫。
“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才回江城,现在在悦竹。”
悦竹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夜店,距离腾龙大酒店挺近。釉海经常租用腾龙的会议室举办拍卖会。拍卖会结束,釉海客户部组局请各位竞买人去悦竹消遣,已是一套不成文的规矩。朱镇宇对那应当十分熟悉,但朱钰还从未去过。
朱钰一时无言。她是了解哥哥的,纵然家道中落,他的哥哥依然保持着某些富家少爷做派。和客户出去经常挥金如土,喝到烂醉,最后赚的可能都没花的多。
“没有别人照顾他吗?”朱钰问。
张凌吞吞吐吐:“这个局组得突然,现在又很晚……”
“我明白了。”朱钰闭了闭眼,心想朱镇宇交的那些酒肉朋友在关键时刻能靠得住才有鬼。
“麻烦你照看好哥哥,我一会就来。”
朱钰挂了电话,然后披了件鹅黄毛线衫在身上。正值初秋,江城正在降温,晚上风凉,这样装扮正好合适。
系上纽扣,咖啡渍便一点儿看不见了。她照了照镜子,不由自嘲地想,这大概就是真实的生活,缝缝补补,遮遮掩掩。她带上包,叫了辆网约车,然后前往悦竹。
碰上堵车,车行行停停,好不容易挪到目的地。知名夜店的招牌十分显眼,钻石般的耀眼白光照亮门口。朱钰走进门,穿过一楼蹦迪人群,按着张凌给的信息摸到二楼VIP包厢。
朱钰推开房间门,一阵哄笑声响起,恰好掩盖了她开门的声音。浓烈的烟酒味向她扑来。她呛了一口,当即泪眼朦胧。一片水雾中,她看到不少对男女卿卿我我,分外投入。朱钰认出其中几位男士是有头有脸的藏家,手中握有诸多文玩字画,身家上亿,是拍卖公司竞相拉拢的对象。他们揽着的女孩子,各个青春靓丽,不知是被带来的女伴,还是专门在夜晚逡巡的猎手。
朱钰捂住口鼻,过了会儿差不多适应了,才慢慢将手放下。她抬眸在昏暗的包厢内搜寻自家哥哥的身影,但她一无所获。她找不到朱镇宇和张凌,抑或任何一个烂醉如泥的身影。她的目光一点点扫过包厢里的众人。群魔乱舞,但也有人在专心谈事。
“周老板真厉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