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师姐最近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光已经整整三天没出现在比试场，甚至连今早的宗门早会都缺了席。

因为实在太过异常，以至于这边早会才刚结束，那边宗门通讯器“咕咕”的匿名板块就盖起了楼：

「闲聊」［瓜有恒］：小师姐消失的第四天，她到底怎么了？

「闲聊」［每日挥剑六千次］：优秀如小师姐，肯定在为仙门大比蓄力啦！

「闲聊」［质疑理解成为］：不像不像，早会小师姐没来，你们是没看到，掌门气得胡子快吹到天上了。这样下去，只怕仙门大比都没小师姐名额了。

「闲聊」［初闻是真的］：据我观察，最近三师兄跟小师姐说话的频率低了好多。他们原来可甜了！现在这样疏远...小师姐肯定难过得很。

......

短短三刻钟，“消失的小师姐”话题讨论度直冲宗门通讯器“咕咕”的匿名板块的前三，成为了天衡宗弟子茶余练后的谈资。

闻时也注意到了这个话题。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初夏对自己有些好感。这个傻姑娘，只要他朝她笑一下，便高兴得满眼小星星。

也正因如此，他总愿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去“关怀”一下小师妹。

只要极少的投入，就能换得长久的仰慕和优待，何乐而不为？

“小师妹为我如此伤神，是时候去见见她了。”

闻时站起身来，念了个水镜诀整理发型，随后出门去寻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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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荣登宗门话题人物榜的初夏，此刻正专心在藏书阁里翻找着。

“宗门藏书录里说，凡有据可考的幻境奇魇记录皆在藏书阁东南角的书架上，怎么会没有呢？”

初夏挠了挠头，茫然中有些焦灼不安。

三日前，她在自己的修炼静室中醒来。

接下来的两日，她都浑浑噩噩，甚至无法准确描述经历了什么。

经年苦修毫无进益的痛苦、闻时嘲讽自己时的幻灭、惊闻阿爹离世的绝望、与阿娘相见不识的酸楚......每种感觉都太过真实，像一双双大手，不断揪拧着她的心脏。

她在这些情绪里不断下沉，可每当她要被完全吞没时，耳边总会响起望着漫天紫色魔气时，自己听到的那句话。

初夏知道，那是未来的自己在提醒她——她还不是被无谓坚持和无望幻梦吸干生机的那个初夏。

她还有鲜活的生命力、和改变未来的机会。

她得做些什么。

下定决心的一瞬，初夏才真正从那恼人的无边惊惧中醒过来。

眼下，初夏正第六遍翻找藏书阁的东南角书架。

若要改变梦里的未来，首先，她得确认那未来是真的。而这宗门藏书阁里的海量记录，目前最可能为她带来有用的信息。

藏书阁东南角堆放的全是与功法剑诀无关的册籍，平日里少有人来。每册书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甚至连书名都要擦拭三遍才能看清。

几番翻找之下，空中已满是漂浮的尘霾。初夏不得不停下来，仔仔细细念个屏息诀，才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继续开工。

突然，一串脚步声响起，穿过包围着她的浮尘，径直向她走来。

她回头，看到了闻时越来越近的脸。

眼前这张温润如玉的脸和梦中那张冷漠刻薄的脸逐渐重叠，初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长久以来只顾追逐他的背影，初夏发现自己好像从未停下来观察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当初奉宗门之命保护她到天衡宗的那次相处，其他的时间里，闻时对自己的“特殊关心”倒像是他在闲暇时用逗猫棒撩小猫咪一般：

开心了就哄哄，不开心了就晾着，甚至到了最后厌弃了，还会突然变脸、一脚踢开。

眼前的玫瑰色光环轰然碎裂。

初夏甚至有些想不起来，当初自己为何会为这样一个人筑起神坛。

闻时眼睁睁看着初夏的大眼睛里依次闪过震惊、不解和自嘲，偏偏没有曾经清澈的欢喜。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慌。

“小师妹在找什么？师兄帮你找吧，省得漂亮的鼻尖儿都蹭上灰了......”

闻时伸出手，想将初夏鼻尖蹭上的灰尘擦掉。就像从前那样，稍微制造一点似有若无的亲昵触碰。

可是初夏像是早知他会如此，在他伸手的一瞬间，璇身飞到藏书架顶层，让他伸出的手扑了个空。

这番动作带起的灰尘扑了闻时满脸满身，他只得慌忙扯起袖子遮挡，动作间周围书册滚落，颇为狼狈。

“不劳烦师兄了，不然......师兄漂亮的鼻尖儿蹭上了灰——就不美了。”

初夏坐在藏书架顶层，半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