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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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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万籁俱静。

往常这个时辰,含辞已进完晚膳,忙着看当日的账目,若有要紧事,管事们会瞅着这会儿功夫抓紧来请示,再晚些就不便打扰主母了。桓儿在入睡前也要抱来哄着玩一阵。

鹤鸣居从早到晚都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是整个相府最热闹的院子。

而此时,院内外一片死寂。

屋内,烛火高耀,八仙桌上摆满珍馐佳肴,花炊鹌子、五珍脍、鳝鱼炒鲎、蟹酿橙、奶房签、菜羹意葫芦、炙炊饼、糍团、金桔。一派香气四溢的人间烟火景象。

司马瑜坐在八仙桌前,不慌不忙地倒着酒,晶莹的酒水泻流直下,在官窑青釉高足酒杯中泛起水花,映在司马瑜寒潭般的眼眸中。

司马瑜与坐在软塌上的含辞相隔不过咫尺,他见含辞不过来也不强求,放下酒壶,头也不抬淡然道:“你从寂照庵回来后,从来没有求过我,是早就料到有今日?”

说罢,又忽地回头,冷冷说道:“还是,你指望母亲能救你?”

含辞闻言,眸子闪了闪,眼底浮上一层薄薄的悲凉。她按下心底的失落,心平气和道:“老夫人怎么说?”

“你以为她老人家一贯怜惜你,便会冒着辱没相府声誉的风险,放~你~自~由?”司马瑜一字一顿说着,他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光,“我告诉你,谁都救不了你!我不但要你死,还要让你父亲和你弟弟声名狼藉,至于顾浅尘,你以为他还能倨傲几日?”

说完这席话,司马瑜似乎觉得心下十分痛快,顺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嘴边送,待酒杯挨到嘴唇,才意识过来,猛地把酒杯顿在桌上,一杯酒洒了大半。

含辞面孔白着,胸脯遏制不住地剧烈起伏,不由得气息也急促起来,她用手压住胸脯,深吸几口气,眼里的几丝悲凉与绝望,随着气息平复转为冷漠,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老夫人真的要我死?”

司马瑜看着含辞难受的模样,慢慢踱步过来,躬身凑近含辞的脸,不顾她嫌恶的躲避,阴阳怪气地说道:“夫人都同我‘生’了桓儿,见过我的手段,以你的精明,怎会把注押在相信他人的善念上?真是妇人之仁。”

他略立起身子,用手拧住含辞的下巴,把那张失去血色但标致得愈发我见犹怜的面孔对住自己,语气比眼神更冰凉:“母亲说了,你有违妇德,她还说了,要全了你的名节。”

含辞垂着眼帘,似乎不愿多看这个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男人一眼,她凄然一笑,“老夫人说我心性纯良,她没说错,二爷说我妇人之仁,也没说错。那我就最后再妇人之仁一次,望二爷能善待桓儿!”

她不等司马瑜回答,便狠命地挣脱了他捏住自己面孔的手,直起身子,缓缓向司马瑜福了福,凛然正色道:“含辞就此别过二爷。也请二爷依之前所说,给含辞留个体面,让含辞梳洗一番再上路。”

司马瑜被她的挣脱弄得踉跄了下,他立起身,神色突然错愕起来,仿佛一出戏还没唱完就戛然而止。他伸出手想再摸一摸含辞的脸,终究被她那深深的厌恶与疏离弄得失去兴味。于是,只说出一个“好”字便走开,推门而去。

……

司马蕙隐在种竹斋入口的竹林里,远远盯着鹤鸣居院门,焦急等候,瑜哥哥已经进去好一阵了……

要不要现在就冲进去?

她没料到刚从光州回来便遭遇如此重大的家变。

嫂嫂是她在相府最亲近、最钦佩的人,她不能看着她出事!

司马蕙一颗心砰砰跳着,她给自己顺着胸,深深呼气吸气,给自己稳神:没事,没事,已经按嫂嫂吩咐通知了外头的大勇,趁掌灯时分,护院晚膳和换班时,从侧门悄悄带人进来,夜里救人。

给嫂嫂喂粥时,嫂嫂捏了捏她的手腕使个眼色,她便会意,支走了旁边的丫鬟。嫂嫂这才交代下让她去找外面的大勇。她心里有一肚子疑虑来不及多问,但看嫂嫂情形便知道事关紧要,后来母亲便进来了。

待她后来去数典堂准备找母亲打探时,却听到母亲和瑜哥哥正在商议怎么处置嫂嫂,她听到母亲说“不能让相府蒙羞”,又听到瑜哥哥说“儿子会妥善处置”,她当时如五雷轰顶,不敢置信。

不敢信嫂嫂一心指望依仗的母亲会如此绝情。

不敢信瑜哥哥对平时相敬如宾、至多是不够亲睦的娘子会如此狠心。

盘算一阵,她拿定主意,马上出门去寻大勇。待再回来,便见瑜哥哥带着送食盒的下人进了鹤鸣居。

“出来了!”见司马瑜终于从鹤鸣居走了出来,司马蕙心头一喜,不禁轻声说出来。她待司马瑜走远便一路跑着去鹤鸣居。

“蕙小姐,二爷交代了,任何人不得进鹤鸣居!”门口的仆妇忠于职守,纷纷站出来拦住司马蕙。

“我是奉母亲之命来的,谁敢拦我?”司马蕙中午时便是假借老夫人的名义进的鹤鸣居,此时又故技重施。

几个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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