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紧接着就是第二日平旦,远处早起的百姓早见着江边飘来的滚滚浓烟,之前把守的弟子不知所踪。等大火扑灭时,众人抬眼看去,精致的楼阁已是一片灰烬,官府赶到,从废墟里查到两百多具已经烧得只剩下尸骨形状,一碰就成灰的尸体,几乎具具姿势诡异。
此时正值苍乐君即位,如此大案自然是震惊朝野,已经不再是咫尺一隅的江湖小事。朝廷必然插手。
然查来查去,派了不少特使过去,却最终出来一个人人都知道有问题,但所有证据又的的确确指向它的一个只有十个人的江湖小门派。动机就更简单了,因为早年跟西江楼结了仇怨。
正值太成君突崩,新朝伊始,诸事繁多,稀里糊涂又明明白白的结了案。
西江一脉从此在江湖消迹。
直到十年之后的南华宫变才有了西江二老的踪迹,这时人们才知,西江一派并未全灭,而二老就是仅存的西江楼的支脉。但是也仅此一面,从此又消踪匿迹。
而刚刚最开始说的那名女子,跟这西江二老的渊源,乃是养妹关系。
“你知晓的倒是不少,胆子,倒是也比我想的还要大些。”
雅阁的门被推开。
而江白风在听见这声音的时候便面色突变,愁苦不堪,如丧考妣。
抬头望去花枯荣迈着大步进来,脸上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里诸多玩味。
暗红色的衣裙摆划过优雅的弧度,花白的头发与赤红相撞,扎得江白风的眼睛生疼。
“花婆婆,云爷爷,你们怎么在这里?”予安有些吃惊骇怪,起身相迎。
“我们若是不在这里到还不知道,跟在我们后面的小辈竟然还是个江湖百事晓,比自己年纪还大的事情都能如数家珍。”
云卷舒也随后进来,今日倒是没发现,他倒是难得收拾了自己,穿了见黝色的葛袍,胡子都打理得根根分明。路过江白风的时候倒是斜眼都没给一个。
俩人都掀衣屈了一只单腿,席地而座。
毕竟是在背后谈论别人,还被抓了个正着,虽然她没说话,却一句不落的都听了进去,此时有些窘迫,也见二老面色肃穆凛然。
予安是个识得脸色的人,这一月来,也算是大概摸清了二老的性子,生气倒是应该没有生她的气,至于江白风,她就只能为他在心中点香三根,为了不火上浇油,抱薪救火,她此时还是装个乖巧,等着二老发话为好。
花枯荣坐在之后,理了理衣袖,抬眼看了自他们进来就缩在角落,十分想把自己埋进墙角的江白风:“愣着干啥,装柱子吗?没看见我们来了,倒茶啊!”
江白风被吼得一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在山上,别说师父,连阴晴不定脾气颇差的师叔他都不曾怕过,但是在二老面前,总是不自觉的直不起腰杆。
此时亦不是探究缘由的时候,立刻陪着笑,给二老烫了杯子,倾了两杯茶。
本来想顺势就坐下,被一个眼刀子飞来,他还是觉得滚回墙角结蛛网比较容易保住他这条小命儿。
花枯荣戏谑一笑,不再理会江白风。“丫头,你当真对这些陈年往事这般好奇?”
予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伸了手出来,用拇指掐了食指指甲盖那么大点,眯着眼睛展示那一点点掐出来的肉:“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能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月休假日里,连续一月,日日泡在上都的各大茶楼拿着每个茶楼的话目单子,半夜挑灯排场,以求不错过每一场的人,说对这些不曾流传到说书先生那里的故江湖辛秘不好奇,远在上都的卮酒如果知晓了,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
“哎,一转眼几十年过去,我们西江一派在江湖上,本就为人所不屑,又在六月初六大阳大吉之日惨遭灭门,世人避之不及,不肯提起,是故为何这小子能认出我们二人的身份我那般诧异。”花枯荣看了一眼云卷舒,两人眼神里流露出了难以言表的伤怀与纠葛,云卷舒对着花枯荣缓缓的点了点头,花枯荣才继续道:“你若是想知道,问这小子,还不如直接问我。茶楼人多眼杂,回客栈,我跟你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