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后座车门渐渐拉开一个极宽敞的距离,在黑伞掩映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
踩在轮椅踏板上。
视线上移,是男人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
掌骨宽大,指节分明,也不知是他本就白,还是暴雨天的光线晦暗,远远看去,那只修长的手宛若白玉,苍白得毫无血色。
许是职业病,舒云念有点手控,看到好看的手,就忍不住多看。
直到头顶感到一阵凉意,她才怔怔抬头。
于初秋微凉的雨帘里,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漆黑深眸。
不过一个简单对视,可男人眼中阴郁冷意,无端叫人心口发颤。
她匆忙垂下眼皮。
过了几秒,又忍不住撩起,偷偷用余光去看。
轮椅已经在司机和方脸男人的合作下,顺利推上台阶。
方脸男人推着轮椅,司机撑着伞,大半边伞面都朝轮椅上的男人倾斜,三人缓缓从雨幕中走来。
看来这坐轮椅的男人才是贵客。
舒云念暗暗想着,轮椅越来越近,那双眼睛的主人没了濛濛雨帘的遮掩,模样逐渐在眼前清晰。
那是一位高瘦苍白的年轻男人,梳着背头,黑色西装,白衬衫,长着一张堪比建模的英俊脸庞,可惜太过削瘦,眉眼深陷,再加之肤色冷白,整个人透着一种昳丽又病态的气质。
某一瞬间,让人想起住在古堡的吸血鬼伯爵。
力量强大,却与棺材相伴,不见天光,清冷孤僻。
这样一代入,男人脖间系着的那条暗红色领带,都像血液浸染而成般。
“傅先生好。”
礼宾员的问好声打断舒云念的幻想,定睛再看,轮椅已推到门前。
离近了看,男人容色越盛,气场也更为凛冽。
不过他这腿是受伤了?还是……残疾了?
如果是后者,那真是可惜了。
捕捉到她眼中流露的惋惜,轮椅上的男人眸色暗了暗。
身后的方秘书感知到自家老板的气场变化,再看站在檐下的舒云念,也皱起眉:“清溪园什么时候成了闲杂人等随意来往的菜市场?”
这指桑骂槐太明显,礼宾员悻悻解释:“方秘书您别误会,我有请这位小姐离开,可她、她……”
“我不是闲杂人等。”
舒云念上前一步:“我是来找人的。”
方秘书狐疑打量她:“你来这找人?”
舒云念尽量忽视轮椅上的男人投来的淡漠目光,掐了掐指尖:“是,我来找舒正霆舒先生。”
话音落下,空气里静了一静。
方秘书下意识看了眼自家老板,见老板面色淡漠,再次抬头:“你认识舒总?你找他什么事?”
“我找他……”
借钱两个字到嘴边转了个弯又顿住,舒云念心想,她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告诉。
“我是他亲戚,有急事找他商量。”
亲戚。
轮椅上的傅司衍慢悠悠掀眸,平静视线扫过眼前的年轻女孩儿。
浅草绿的半袖连衣裙湿了纤薄的肩头,披散的乌发尾尖还滴着雨水,好在那张瓷白细腻的小脸没有糊花的妆,不至于太过狼狈。
薄唇微启,他嗓音磁沉:“既然你是他的亲戚,今日订婚宴,你应当有收到请帖。”
舒云念没想到轮椅男会开口,愣了下,才讷讷道,“我…没有请柬,但我真是他亲戚……”
男人投来的目光愈发锐利,舒云念莫名有些心虚。
毕竟舒正霆,只是她曾经的养父——
他们既无血缘关系,法律上,养母和舒正霆离婚后,她跟了养母,养父又有了新的家庭,她这个和前妻收养的女儿,便更算不上什么。
唯一能套近乎的点,大概是她随了舒正霆的姓。
尽管如此,舒正霆也不愿和前妻、前养女过多联系,譬如今日程晚柠订婚,他提都未曾提一句。
稍定心绪,舒云念再次看向轮椅上的男人:“这位先生,我和你初次见面,并不熟悉……我在这等我的,对你应该并不妨碍?你既然是来参加婚宴的,还是快进去吧,别错过了酒席。”
明明潜台词是“你少管”,却因那吴侬软语的腔调,莫名有几分娇嗔味道。
虚搭在轮椅上的长指微不可察动了下,傅司衍眯起黑眸,睇向面前的女孩。
一旁的方秘书和礼宾员都惊了,这小姑娘好大的胆,竟敢这样和傅先生说话!
而且她如果真的是舒总的亲戚,怎会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今日订婚宴的主角?
骗子,妥妥的骗子。
方秘书给礼宾员递了个眼神,礼宾员立刻会意,弯下腰:“傅先生,您先进去,这边我马上处理。”
傅司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