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岭山。
岑鸢从梧鹊街回来的时候,钟毓正睡得正香。
她将被子压在身下,本应该枕在脑下的枕头此刻被她搂在怀里。
整个人睡得毫无形象可言。
岑鸢看着炕上人的睡姿,眸光闪了闪。
正当岑鸢悄无声息地走到炕前,想替她将被子盖好的时候,钟毓忽然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连带着整床被子险些被她踢下炕。
岑鸢眼疾手快地上前将被子接住,抖了抖重新给她盖在身上。而后又轻手轻脚地抽出被搂在钟毓怀里的枕头,垫回她颈下。
做完这一切,岑鸢才重新躺回地铺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直到第二日清晨,听到耳边传来鸟儿叽叽喳喳清脆的叫声,钟毓翻了个身,然后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扯过头顶。
却不想那鸟叫声一直不停歇,且穿透力极强。钟毓实在不堪其扰,再次重重翻了个身。
兴许昨夜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睡的第一个不用提心吊胆的夜晚,她睡得十分沉。
以至于她被吵醒之后脑子不太清明的纳闷,明明自己的工作室在十八楼高层,为何还会有如此吵闹的鸟叫声。
直到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闷笑。
钟毓浑身一激灵,这才清醒地意识到——
她已经穿到这个世界十多天了。
“醒了便起来吧,”男人清浅的声音忽然响起,“柳大娘念着你昨日被磕了头,今日一大早便带着黑狗去赶集了,说是要给你买点排骨回来炖汤。”
“做好的早饭正捂在锅里,嘱咐我等你起了再拿出来。”
“嗯。”钟毓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粗声粗气地回应,“你……你先出去吧,我这就起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方才带着起床气翻的那两次身都被这人看得一清二楚,她贴着被子的脸上便止不住的发烫。
因为太丢人,钟毓实在不好意思面对岑鸢,她紧紧扯住被子不肯掀开,内心祈祷岑鸢快些离开。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岑鸢很快便有了动作。
“你既已起来,那我先去将吃的端出来。”
随即便响起门被一开一关的“咔哒”两声。
钟毓躲在被子里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听到门被关上,她立刻将被子掀开,一下子坐了起来。
真是快要憋死她了!
直到吃完饭,钟毓再也没和岑鸢说一句话。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她……
岑鸢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正一动不动望着眼前已经空了的饭碗,他心中不禁一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放下筷子,略思索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吃过饭,我们是去拜访宋宅,”
“还是先去梧鹊街的锦绣云缎找老方?”
钟毓闻言,终于舍得抬眼看他。
因为她知道岑鸢如此问,是想起了昨夜柳大娘最后提到的人。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里细细咂摸起昨夜和柳大娘最后的对话——
“那最后有人知道这位新郎官姓甚名谁吗?”钟毓听完宋家小姐的故事,盯着桌上的蜡烛沉默许久,然后开口问道,“他在这里住了两月之久,难道就没人发现他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能知道他一星半点儿事情的……”柳大娘闻言沉吟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钟毓猛地抬头看着她,一双眸被摇曳着的烛光映得发亮。
“有,有人知道!”柳大娘看着钟毓,目光炯炯有神,“老方肯定多少知道一点!”
“宋家金铺旁的那间绣锦云缎的老方,”柳大娘细细回忆道,“我记得有一次老方喝了酒,大着舌头说他曾见过那位负心汉,在酒楼躲躲藏藏的见人。”
“哪个酒楼?”钟毓问道。
“就我们黑狗惊着你们二位马的那个街口,”柳大娘从一旁的杯子里沾了点水,借着烛光在桌子上画了几笔,然后指了指其中一处,“就是这儿。”
钟毓看着桌上画出来的位置,默默记下了。
“那老方有没有听着些什么?”岑鸢忽然开口问道。
“我记得老方说,见面的那人蒙着脸,对那白眼狼好像很是敬重,点头又哈腰的。”
“他还说……”
“还说什么?”岑鸢追问。
“说那人把白眼狼叫做……”
***
“叫少主!”老方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说道。
“因为我那时候正被人泼了一身热茶,所以记的比较清楚。”
老方见面前的一男一女对视了一眼,面色皆有些迟疑,便知他二人不信自己的话。
“我平时就好口小酒,那日我铺子歇着,无事可做便去了梧鹊街口的小酒楼吃酒……”
那日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