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堡美人

南方。

凯斯在巡视的时候，遇到了一件诉讼案。原本他无意出席，但是听说案件牵扯到艾莲夫人，他顿时起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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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原告的辩护律师振振有词道，“一个男人的财产和领土应当由另一个男人来继承，比如说，他的儿子或兄弟，而不是他的遗孀。”

艾莲夫人穿着黑色的丧服,戴着一顶黑色面纱，仰头答道，“这不公平。我丈夫原有财产的一半都是我的嫁妆。”

“夫人，可是这是法律。”

“法律也有回转的余地，皇帝正要颁布新的法律。听说新的继承法规定，女子同男子一样有继承权。封臣们并不信任女人，因为他们觉得女人只能主持舞会。我会让他们意识到，我会成为一位出色的领主。把上个月的账目都拿出来。”

艾莲夫人当着法庭上众人的面，亲自报清了所有的账目。她心中有数，姨母早就告诫过她，女人的归宿是丈夫，不是领土。即使贵族之间也很少出现女领主，因为这不符合世俗的要求，但是她偏偏要选择这一条路。

不过，在这个时代，能看懂账目的女子也会被认为是怪胎。

整个法庭开始骚动。

旁听的凯斯首相，对着法官耳语了几句，陪审团立刻整齐划一地得出结论，夫人赢得财产。

而夫人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一切。

第二天，凯斯受到邀请来到鹰堡作客，却发现两条油光水亮的贵宾犬站在大门口欢快地对他吐着舌头。

“首相大人，”夫人喊道。她身披白色狐皮斗篷，身后跟着大批骑马随从。他们把弓斜挂在镶银马鞍上，看上去精神抖擞。

“夫人，”凯斯恭敬地鞠个躬，“您看起来真是明艳动人。不过，我不知道您还有养宠物的嗜好。”

夫人骄傲地抬起下巴，“它们都是我可爱的孩子们。”她已经跨上白马，宛如丛林女神。

“你这是上哪儿啊？”凯斯问。

“我要去打猎，大人也要一起么？”她用那双澄澈的绿眸瞪着他，纵使眼神中有些许轻蔑，依旧不失礼节。“我小时候，大人们都不允许我去狩猎，尽管我的骑术很好。”

“你想去哪里，我都会追随你。”

“大人，您可真会说话，可是在这里，没有人能够约束我。”

几只野鸟从林子里飞了出来。

一只矫健的母鹿也奔了出来。它浑身雪白，看上去像一轮明月。

“她是我的——我喜欢她的眼睛。”夫人笑道。

“看谁能够把她捉住——要是我捉住了它，夫人能够满足我一个愿望么？”凯斯厚着脸皮问道。

“那就要看大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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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阳光晒得草地暖烘烘的。凯斯无比惬意地舒展了四肢躺在草地上。

夫人递给首相大人葡萄叶子包裹的米饭和蜜渍鲜鱼，一边笑着说道，“我到现在还记得先夫去世那天的情景。我那被判服毒自尽的丈夫对我伸出双手，让我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痛快地给他一剑吧。我那时爆发出一阵来自地狱的狂笑。”

凯斯匆匆咽下去的草莓哽在他的喉咙里，他真的没有预料到艾莲夫人说话是这样的直接。

夫人旳蜜黄色肌肤洋溢着一种异国风情，她依然优雅地用手指拈起一块洒了糖霜的蛋黄脆饼，送入唇中。“不过我要感谢大人，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还无法夺回自己的财产。”

凯斯偷偷观察艾莲夫人，她身上有一种魔性之美，让他着迷。

看着面前的美人，他不由想起了那些传言。人们畏惧她的力量，远远躲着她。还有人说她夜复一夜地朝拜侍奉毒药和魔鬼，没有人敢直视她的眼睛。因为那双坚定的绿色瞳孔，仿佛要把敢于直视它们的人给吞噬。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被这对绿色的瞳孔给迷住了。

“夫人，您真是美貌——”

“大人，这并没有用——”

“美貌有什么用处？您是在开玩笑吧。人们会为了你的一个微笑而赴汤蹈火。艾莲夫人，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做我的妻子。”

“大人，你总共也没有见过我几次——”

“可我对你一见如故，马上就完全信赖你啦。”夫人表现得矜持冷淡，并不愿意向他微笑。她头抬得非常高，优雅而冷漠地回答道，“如果大人敢娶我的话，我就敢嫁。”她再度看向他，目光中有一种嘲弄。首相大人的风流名声在外，她并不屑于成为他的又一个猎物

微风传递着一阵香味，也捎来了山坡上野草的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