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冻
如风的庞弗雷夫人。
她默默地在心里数数,估摸着对方走到她跟前的时间——
五下……十下……
人没过来?
十五下……
还是……
直到格拉狄斯察觉原本映在脸上的月光忽然被什么东西遮蔽了一下——她把魔杖攥得更紧了,但随即又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的床铺正在微微下沉……
如果是人的话,她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和来意;而对方似乎也在仔细地观察着她。
如果不是人……
少顷,拂在脸上的发梢被轻轻撩起,一个冰凉的东西盖住了她的额头——
格拉狄斯登时打了个寒噤,一个激灵睁开眼——
“先生?!”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快躺下——”
男巫立刻扶住肩膀将她按了回去——她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凉飕飕的。
“你怎么来了?”
对方温和地笑了。月光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半明半暗的,在透明虹膜的映衬下,黢黑的瞳仁异常分明——还有,一个走了样的格拉狄斯。
“我今晚负责巡视城堡。”卡拉努斯·卡尔加说着,又弯了弯嘴角,“其实我本打算在比赛结束之后就过来的,无奈来看你的球迷实在太多——再加上庞弗雷夫人的规定又严格,于是就等到了现在。”
格拉狄斯愣愣地盯着他看,魔杖依然藏在被窝里——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一时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将自己定在了原地。
“祝贺。”卡拉努斯·卡尔加似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床头柜上那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对她说,“你们打得很出色——精彩绝伦——”
“谢谢——”
说实话,如果这个悄无声息地摸进校医院的人不是卡拉努斯·卡尔加——或者他的脸上没有挂着这么友善的笑容,她准以为有人打算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完成今日“未竟之事”。毕竟他们原想在赛场上就结果她的,好伪装成一场意外事故,是不是?
“你当时真把大家吓坏了——直接从扫帚上摔了下去。”他不无担忧地说,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从扫帚上”……“摔了下去”……?
见她没答话,他又问:“那么,你现在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嗯——”
他又笑了:“你还发着烧呢。”
格拉狄斯看着他站起身,将一个盛有不明液体的水晶瓶放在了床头柜上——就在她刚才喝水的杯子旁边。
“你最好在睡前把它喝掉——有助于去热止痛,定神安眠。”
“谢谢——”
此时,格拉狄斯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人用浆糊灌得满满的。
“你平安无事就好。”他又朝她笑了笑,从容自若,“我得走了,不然庞弗雷夫人会责怪我打扰她的病人休息的。祝你晚安——”
听着房门再次发出“咔哒”声,格拉狄斯慢慢地坐了起来,伸手拿过他刚刚摆在床头柜上的水晶瓶。
瓶子里的魔药在月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仿佛里面漂浮着无数粒微小的钻石——每一粒都折射出不同的光辉,颜色叫人分辨不清。除此之外,这瓶魔药带给她的触感就好像它是刚从窗外的孟冬天里拿过来的一样,冰冰凉凉的。
格拉狄斯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将它装进了睡衣口袋——尽管说不出为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喝——
至少……现在不想。
她轻轻地揉着酸痛发胀的眼眶……重新躺下之后,她又回顾了一遍自己出事前的经过,希望能找出更多蛛丝马迹来。
在巫师界,无缘无故听到“怪声”多是不祥之兆。而那个声音……一语中的,洞穿人心,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它那伪装精巧的血盆大口。
当她从扫帚上摔下去的时候肯定已经失去了意识……也许她肩膀上的伤就是在那个时候造成的?但是被那个声音控制的时候,她丝毫没有感到疼痛,只感到……飘飘欲仙。令她懊恼的是,与之相关的记忆碎成了一片片,根本无法拼凑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的守护神在事发前应该仍然有效,从半空冲进场地的那群摄魂怪也被大家的咒语共同约束着……所以……还是因为那个声音吧?但转念一想,她又怎么能够确定,那个声音真实存在呢?它似乎……只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到底……会是谁呢……
谁最见不得格兰芬多好,同时又对她抱有十足的恶意呢……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她,其他人似乎都好好的——或者,他们受的伤不至于要在校医院躺很久。可是话说回来,就算出事的人不是她,最后遭灾遭难的也会是她的某个队友……
虽说现在周遭的一切都是干净、舒爽的,但在事发当时,她有多狼狈不堪呢。她无法多想。不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身体和精神状态早已亮了红灯,只是她后知后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