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

红楼归梦节选（二十九回）

……忽见院中丫头只屋门口回道：“卫公子来拜。”宝玉闻听暗自一惊，只狐疑莫不是卫若兰为讨麒麟……怔出了屋门口，才看当院站着一位年轻公子，只侧身站着那里，手持一把宫扇，一手却倒负着，昂昂只顾欣赏头顶竹冠，观其神态自在悠闲，一袭月白折枝缀襟银绣倭缎袄，外罩银青暗纹宫缎排穗褂，汗巾子上侧缀荷包佩玉诸物，足上青缎挖云粉底小朝靴，袄侧襟隐露出大红绸袷裤。头上银灰缎镶羊脂玉瓜瓣帽，脑后一根长辫漆黑乌亮，同着红丝绦所系玲珑金坠脚只垂至膝弯。宝玉因见其手执香扇，便心下只笑他此时尚握着扇子，可叹竟是了肚内只草莽外却装潢的蠢才。因思此来者也姓卫亦未可知，又不见有人只领了来，却如何直找来他门前？半日工夫才踌躇下阶欲请问了，却见院门口人影绰约的闪进，却原是黛玉回来。林黛玉打头进门才看院中有人，不妨也只唬的倒退一步，却旋即忍笑上前，倒惹得跟着的人只面面相觑。宝玉见情纳罕，只张手又不知说话，黛玉与之并步只朝屋门而来，宝玉犹杵着跟眼呆看，心道：“何来这等人物？”只见那来的公子只在屋槛处却步，半日里方仰面的笑起来，宝玉忽闻笑声，方才恍然失笑，方悟此原为史湘云乔装而成。史湘云直笑得早弯下了腰，一壁拿着扇子的手指点宝玉，笑喘着的道：“我就猜你一时也认不出我来。”林黛玉进了听了这话只转身出来，惊异道：“嗳哟，我竟当是你兄妹二人只给我弄鬼呢，还是这样刁钻憨闹，多早晚才能皆改了。”宝玉只同着跟进屋，笑道：“只林妹妹又怎么一下子就认出云儿的庐山真相的？”黛玉笑道：“头里云儿只朝我挤眉弄眼的，才知是他。他今日这个摸样，竟只为着李代桃僵，瞒天过海的，任人岂能那样快就辩得出。”说话进来客间各个散坐了，黛玉向着史湘云道：“你比我才早下来多大会子工夫，竟只一洗铅华，改扮得这样快，且又细致，亏你竟有这等工夫。只瞧，竟也连葱管似的蔻丹也能狠下心只剪了，我可算伏你了”说着只要拉手的细看，又附了史湘云耳悄道了“金麒麟”。史湘云却作故一站开的撒手扭脸，只起来款款踱步，当胸展摇一回香扇又只作腔的道：“这又是哪里的俏奶奶？如何初见本公子便直可轻薄的如此，这便如何使得，咹？”说完早掌不住三人齐声大笑了一阵，丫头们也才皆明白过来，聚了外头偷觑小声的议论谑笑。宝玉坐着只连连称妙，心里只道湘云竟和他只想到一处了，因笑道：“若说你们指甲，过些时候只管还会长长些。只云妹妹果然声色神志皆十分像极了外头的公子了，这会子只将潇湘馆里上下都糊弄过好的，就更不用说要是只见了生人。云妹妹改扮极致如此，只可瞒过满世界的人去。”三人聚坐，一时又说起府第中兴的话来，史湘云道：“可见天地间总有公道的。”宝玉附着道：“公道不止家族雪耻，上天原是有浩生之德，原是有知的。”原来史湘云回屋又见宝玉留言，早知麒麟有盼，听此不觉脸便红了。林黛玉早见宝玉换了外出衣履，说话又只看壁上挂钟，史湘云又改装换了面目，才欲问，却见丫头进来回道：“茗烟等二爷话。”宝玉但听只站立起来，只看史林6二人，黛玉抬手示意道：“去罢，这里有我呢。”宝玉不及说他，只一揖到底的谢了，便几句话向史湘云说了，史湘云便跟着宝玉往出走，犹道：“这才叫真真的公道呢，我是无所谓的了。”黛玉跟着只催道：“少说话，顽笑一回当什么。”林黛玉送出院门外，看着宝玉湘云二人上车，又添嘱了些话，见几个跟去的人驾车骑马的已离去，因使叫了人皆进院里，召聚了命不许向外道出宝云之事，众人皆答应着。黛玉因亲往芳官处，只将早日探春命带回了这里，意为作留念的金项圈拿来一个只给了三姐，换取回史湘云的项饰麒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