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这些年你往家里拿过几次钱？”

“钱钱钱天天钱，我就这点本事我还要怎么样？”

还没有走到门口林微雨就听见家里又传来父母的吵架声。她站在门框边垂着眼重重呼了一口气，抿了抿嘴掏出钥匙开了门。

这样的争吵从她记事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从一开始的因为某件具体的事件而引发战争到后来她已经记不清是为什么了，也许他们也不再因为某项具体因素，只是单纯地习惯罢了。听到开门声他们回头看了一眼林微雨，继续沉浸在两人的腥风血雨中。

林微雨穿过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戴上耳机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房间的隔音不太好，门外的争吵声让她心神不宁。她皱了皱眉，平日吵架，父母见她回来，为了不打扰她学习和休息，他们都会立刻停止，这次反而越吵越激烈，还伴随东西摔落的声音。

她心里一咯噔，慌乱地扯下耳机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客厅里一片杂乱，满地玻璃碎片，父亲林海坐在沙发上抽烟。抬眼望向厨房，母亲宁兰芳正在砸东西，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家里能看见的东西都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见到林微雨出来，她满是血丝的眼睛朝她看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倚在厨房门口，目光呆滞。母亲向来是个节俭的人，一只碗掉在地上都要心疼好久，而如今满地狼藉，林微雨看着格外刺眼。

半响，宁兰芳踩着脚边遍地的玻璃碎片回了房间，只剩林海一人坐在客厅一根接一根地沉默地吸着烟。

“爸，少抽两根。”林海没有回话，也没有放下烟。

无奈，林微雨也转身进了房间，又躺回床上，胡乱地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把头蒙住，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想，又是因为钱，如果她以后赚很多很多钱，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总这样了。她躺在床上，思绪凌乱，正迷糊之际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了，她仅存的睡意全无，起床想去接杯水喝，看到了正在扫地的父亲，默默地跟他一起收拾起了屋子。她看了一眼母亲的房间，没有开灯，以为母亲还在生气一个人先睡了，便跟父亲一起把屋子收拾了个干净。父亲是个话少的人，劝过两句让她先休息后就继续默默干活了，两个人沉默又默契地做着清洁工作，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了。林微雨困得不行，沾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林微雨赖床到了近正午，打开房门没有看到厨房里熟悉的身影，母亲的房间里也空空如也。心底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立马拨打了母亲的电话，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妈，你去哪了？”

“我去广州打工了，你好好学习，要钱就跟我说，我给你打。”

“好，那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

林微雨没有问出口那句“你还回来吗”，她知道母亲也许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了。

她上初中的时候，父亲赖以生存的厂子倒闭了，失业后所有的经济负担都压在了这个坚强的女人身上。那时他们也总为了钱而争吵不休，母亲辞掉了月薪仅七百的服装厂流水线工作，开始在家附近的天桥上摆摊卖菜。那时正值深冬 ，母亲每天四点多就起床，骑着便宜收来的二手三轮车到几公里外的批发市场进新鲜蔬菜，再返回到天桥去卖。

天桥上的风总是又大又凉，下方是一条贯穿云城的河，使得气温更加低。宁兰芳每天从清晨到傍晚，几乎一整天都在天桥上守着菜卖，剩的不多就会带回家吃，手被冻得裂开，脸也通红。即使这样，宁兰芳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而现在，父亲有了稳定的工作，工作单位就是他们小区物业，宁兰芳也找到了新的制衣厂，工资比原来高了好几百块，日子一天天变得宽裕，可两个人的矛盾却愈加严重。再后来父亲把杂物间收拾了出来，两个人分了房间，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几乎就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在双方眼里，好像对方就是一条永远都挑不完刺的鱼。

挂掉电话，林微雨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低喝着水。其实偶尔父母吵得很激烈，两个人都口不择言地伤害对方时，她也希望这样一段婚姻不如结束了算了吧，为什么明明不合适的两个人要因为她而勉强自己呢。可这一天真正到来了，她却内心空荡荡的，没有想象中的解脱，也没有想去挽留的冲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林海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饭盒。 “微微，吃饭，今天有点忙，就从食堂打了两个菜回来。”

林微雨嗯了一声到餐桌旁边坐下，两个人沉默地吃着盒饭。

“是你老爸没有出息，你妈走了。”林海兀地开口。

林微雨没有接话，半晌，她正想出声安慰几句，林海匆忙扒完饭说了句有业主还在等他就走了。

“幸好今天是周六。”她想。

林微雨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玩玩游戏，此时她打开了无数个夜晚陪伴她的手机游戏王者荣耀，正准备选个打野大杀四方，突然收到了一个附近的人的游戏邀请，她点了忽略，奈何对方很执着地